李今安把任元亮翻到自己背上,往洞口竄去。

“你挺住,我家真的沒錢賠給你。”

任元亮有些無語,但他不知道說些什麼,突然感覺腰上少了些什麼。

原來是李今安伸手拿下了最後兩枚手雷。

“小心點用,82式手雷,拔掉保險銷,當保險握片彈飛的時候,會在3到4秒爆炸。”任元亮快速科普。

叮!

兩顆手雷的保險銷自動脫落。

李今安反手擲出,而後揹著任元亮撲進小盜洞裡。

盜洞是斜斜向上,每隔幾十公分會有一個供落腳的凹槽。

任元亮戴著的戰術頭盔提供照明。

李今安揹著他,嘴巴咬著刀柄,手腳並用往外爬去。

轟!

兩枚手雷爆炸,帶動一些碎土從盜洞頂上滑落。

李今安低頭,防止碎土入眼。

另外一邊,當通道被炸燬後,兩名戰士紅著眼脫下戰術頭盔,敬了禮,而後流著淚跑向外面。

與此同時,兩架武裝直升機正從齊州方向極速朝東澤市人民廣場趕來。

再遠些,有綠城的和金陵趕來的援手。

董猛父親乘坐的專機已經抵達東澤市上空,但由於東澤市的機場離市區比較遠,所以董天良選擇高空跳傘。

機艙門於上萬米高空開啟,本該有強烈氣流衝擊,但此刻卻詭異的連根頭髮絲都沒吹起來。

就跟開啟了普通的房間門一樣稀鬆平常。

董天良朝駕駛室裡的飛行員微微點頭,而後抬腿走出機艙,並隨手關閉了機艙門。

接著就是自由落體了。

極速的墜落並未給他帶來任何不適,臉頰也沒有扭曲和抽搐。

就好像有一個保護罩把他罩起來了一樣。

而且什麼呢,他沒背降落傘。

......

砰!

李今安一拳砸碎面前的木板。

有輕柔的風迎面吹拂而來,新鮮的空氣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外面漫天星斗閃爍,偶爾有蟬鳴響起。

窣窣。

“快走!那玩意追出來了!”

任元亮面色突變,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

李今安也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快速靠近,心突突的跳,腳一發力,直接就竄了出去。

嗤啦!

烏青的手掌劃破了任元亮背後的防彈衣。

若是再晚哪怕零點一秒,他的身體都得被手掌穿透。

“水!”

粼粼水光出現在李今安眼底。

他赫然發現,這個盜洞的出口居然就在人工湖附近。

而八卦圖提醒過,水對古屍有剋制作用。

沒有任何猶豫,李今安揹著任元亮右腳重重踏地,橫跨數米遠,一頭扎進了人工湖。

嘩啦!

水花飛濺,蕩起一圈圈漣漪。

得救了嗎?李今安從水中站起,攙扶著任元亮。

只不過他沒看到,紅色的血液一直從任元亮背上流淌而下。

落進水裡,暈出一朵朵紅色的小花。

嗤!

靈屍的一腳踏進湖中,像起了劇烈的化學反應,有一股白煙蒸騰而起。

在它背後,那些古屍也接二連三地鑽了出來,呈包圍形狀靠近湖邊。

李今安脫下身上的短袖,拎在手裡。

浸了水的衣服對這些古屍來說,絕對是神兵利器。

嗤!

有古屍走進湖中,身上升起一陣白煙,而後消失不見,只留它身上的衣物漂浮在水面上。

“嘖,有點像鹿鼎記裡的化屍粉啊。”任元亮臉頰蒼白,語氣無力的吐槽。

隨即他舉起槍朝古屍開了兩槍,手臂就不受控制地墜落。

他最後的力氣用光了。

槍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響亮,這是在給戰友傳遞訊號。

他的戰術耳麥在與古屍的碰撞中早就損毀了。

嗤!

一個個古屍,不帶有任何畏懼地踏入湖中,而後化作一道到白煙。

沒用李今安動手,它們自己就噶了。

只有那具靈屍站在湖邊,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盯著李今安。

李今安也在盯著它,靜默無聲。

突然,擲手中沾著水珠的刺刀。

靈屍伸手去拍,卻沒拍中,刺刀變換了一下軌跡,刺在它身上。

但沒刺進去太深,上面的水珠在投擲出去的那一刻基本都被甩飛了出去。

李今安微微彎腰,手探進及腰的水裡,把任元亮的刺刀拿在手上。

剛剛的舉動,行不通,只能正面對抗。

“頭...頭盔...”任元亮提醒,聲音越來越微弱。

李今安恍然,將短袖纏在胳膊上,解下任元亮的戰術頭盔,當做舀子舀了些水。

而後他就踏著水朝那具靈屍走去。

任元亮無聲地滑倒在水中,眸光越來越黯淡。

他浮在水面上,仰望著夜空,似乎看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還沒表白呢,信都寫好了。

他覺得用簡訊表白不太鄭重,於是就寫了一封信,打算明天寄給那姑娘的,誰知道今天就出了任務。

能評烈士的吧,也不知道她知道這個訊息會不會難過。

爸媽總要哭的,自己來當兵的時候,他們就哭過一次。

希望這封信不要被戰友們發現,不然就社會性死亡了。

但他們總歸是能看到的,畢竟沒來得及收起來。

不行,我還不能死,我得囑咐這孩子一句,幫我毀掉那封信,或者送...算了,就不給那姑娘了。

羞恥心讓他的求生欲達到頂點,生命之火熊熊燃燒。

李今安將頭盔裡的水朝靈屍潑去,試探靈屍的反應。

靈屍宛如鬼魅般移了一個身位,水潑空了。

這時,遠處亮起一束束光,是聽到槍聲趕來的戰士。

董猛他們也來了,李今安認出了其中一道屬於那個高科技手機發出的光束。

靈屍跟著望了過去,然後朝李今安陰森一笑。

李今安心裡一緊,撲向靈屍。

他知道這個靈屍很聰明,可能會對其他人不利。

一次又一次的,他沒考慮過自己的生命安全,並不是多麼的捨己為人。

他腦子想的一直都是,如果因為自己有人死掉了,家裡會賠很多錢。

那件事帶給他的影響太大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沒釋懷。

所以他這幾年把自己藏在不被人關注的角落裡,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的。

李父李母曾帶他去看過心理醫生,但一直沒能解決這個問題。

醫生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

這件事可能是個死結,會伴隨李今安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