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旁,幾個民警交換了個眼神,麻利地鑽進車裡。車門‘砰’地關上,引擎轟鳴著衝出巷子。
她們再不走,林小草怕是要被活活打死在車裡。
“幹什麼呢!”
王局長突然一聲厲喝,驚得扭打的幾人齊齊僵住。他警帽上的國徽在雪光中閃閃發亮:“要鬧去局裡鬧!”
就像被按了暫停鍵,王叔瞬間鬆開兒媳婦的頭髮,小媳婦也麻利地從雪地裡爬起來。
幾人灰頭土臉地抹著臉上的血痕,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
王叔的棉襖領子被扯爛了,露出裡面發黃的棉絮。小媳婦的高跟鞋跟斷了,一走一崴腳,活像只瘸腿的鵪鶉。
丟人現眼可以,但要是鬧進局子裡……明天大方圓的人都得傳遍!
今年過年的樂子肯定會有他們家一份貢獻。
……
警車剛拐出巷子口,圍觀的人群‘轟’地炸開了鍋。
“哎呦我的娘!”
李嬸一拍大腿,手裡的毛線團‘咕嚕嚕’滾到雪地裡,“這事兒保不齊是真的!”她踮著腳往王家方向張望,眼睛亮得嚇人。
“那可不!”
張叔叼著菸袋猛嘬兩口,煙鍋子裡的火星‘噼啪’直跳:“老王頭那是個要面子的人,這次要不是抓著真憑實據,能當街打媳婦?”
“你們沒注意吧?”
抱著孩子的趙家媳婦突然壓低嗓門,神神秘秘地比畫:“鐵蛋那雙眼,活脫脫就是趙滿軍小兒子的翻版!”
“噗!”
正在喝水的周家小子一口噴出來,水珠在胡茬上結成了冰碴:“我說呢!王家祖傳的眯縫眼,到鐵蛋這兒咋就成銅鈴了!”他模仿著老王頭的樣子,把眼睛擠成兩條縫,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寒風捲著雪粒子,把笑聲送出去老遠。不知誰家院裡傳來‘咣噹’一聲,那聽動靜,緊隨其後的謾罵聲在小巷內響起。
……
正月十六,監獄探視室。
鐵柵欄後的玻璃窗映出兩道身影,顧北研裹著嶄新的羊絨大衣,夏姩姩的髮梢還帶著雪花融化的溼意。
當唐美娜被獄警帶進來時,兩人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
“……”這哪還是當初那個囂張跋扈的唐大小姐?
曾經精心燙卷的大波浪被剪成了齊耳短髮,髮尾參差不齊,像是被人胡亂絞的。
那張總是塗脂抹粉的臉現在暗黃粗糙,連嘴唇都蒼白得像是褪了色的春聯。
唐美娜在看到她們的瞬間,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了囚服下襬,灰藍色的粗布上還沾著食堂的油漬。
……
‘咔嗒’一聲,鐵門開啟。
顧北研跟在顧西恆身後走進審訊室,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當看到被銬在審訊椅上的唐美娜時,她的瞳孔微微收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陣興奮的感覺。
那種久違的、帶著刺痛感的興奮,從脊背竄上來,讓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唐美娜抬起頭,枯黃的短髮貼在額前,曾經精心描繪的眉毛現在稀疏得幾乎看不見。她的目光在觸及顧北研的瞬間,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
“好久不見啊,唐大小姐。”
夏姩姩慢悠悠地拉開椅子坐下,皮質手套‘啪’地甩在桌面上。
顧北研則是故意把身子往前傾,讓手指上那黃金婚戒在唐美娜面前晃了晃。
看到戒指,唐美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乾裂的嘴唇微微發抖。審訊室的白熾燈‘滋滋’響著,在她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我哪裡比你差?我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我哪裡比你差?”唐美娜大喊著猛地向前一撲,手銬腳鐐‘嘩啦’作響,審訊椅被她掙得‘吱呀’搖晃。
她那張精心保養的臉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活像個小丑。
“賤人,都怪你!都怪你!”她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要不是你非要嫁給高辰,我們家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怪你,我恨你,我恨你……”
聽到對方這些話,顧北研慢悠悠地翹起二郎腿,小皮鞋在燈光下鋥亮。
她歪著頭,像看什麼稀奇物件似的打量著唐美娜:“怪我?”突然嗤笑一聲,“唐建設勾結地痞流氓是我指使的嗎?”
審訊室的白熾燈‘滋滋’響了兩聲,在唐美娜臉上投下慘白的光。她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氣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北研的指尖在審訊桌上敲出一串清脆的聲響,她突然傾身向前,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那你爹撈了那麼多油水,怎麼沒見分我點兒?”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刀子一樣鋒利。
唐美娜的臉色瞬間煞白,精心描繪的眉毛扭曲成一團。
“唐大小姐,你該不會還活在自己的公主夢裡吧?”顧北研慢悠悠地直起身,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她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讓唐美娜渾身發抖:“恨我?恨高辰不喜歡你?”
顧北研搖了搖頭,像是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顧北研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句比一句鋒利,把唐美娜扎得渾身發抖。
“你以為自己是誰?”她冷笑一聲,眼神輕蔑地掃過唐美娜那張扭曲的臉:“你看上誰,誰就得乖乖從了你嗎?”
唐美娜的手銬‘嘩啦’作響,指甲在審訊椅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可她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顧北研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譏誚:“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只可惜,那些男人可不是你的駙馬。”
她突然俯身,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更可惜的是,你連唐建設的親生女兒都不是……”
“你不過是你媽和高大偉勾搭在一起的產物,要不是唐建設的關係,根本就沒有人真正喜歡你……”
“轟!”
這句話像炸彈一樣在唐美娜腦子裡炸開。
唐美娜猛地瞪大雙眼,嘴唇劇烈顫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嘴唇劇烈顫抖著,小拇指那長長的指甲,在審訊椅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審訊室的門突然開啟,冷風灌進來的瞬間,唐美娜終於崩潰地癱軟在椅子上,她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條擱淺的魚。
待顧北研和夏姩姩離開後,唐美娜突然跟瘋了一樣在審訊凳上開始掙扎著要起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