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我?”白嫵笑了笑,“帝君很閒嗎?不用去管你的六界蒼生了嗎?怎麼會有功夫和我這個妖精談情說愛?”

墨懷:“我”

“我可以的。”他斬釘截鐵的道,“阿嫵,只要你想,我們就可以像從前那樣。”

“我這帝君可以不做的。”

“我們可以一起去捉妖,一起懲惡揚善,我會陪你走遍這大好河山,會一直陪著你。”

見著白嫵微微有些動容,他抬腳走上了前,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攬入了懷中。

“阿嫵,從前是我錯了,我什麼都不懂,我不懂情不懂愛,才傷了你這麼久。”

“可是,經歷了那些我才知道,失去摯愛有多痛苦。”

“我不想離開你,我——”

“噗嗤——”一聲,有利器破開了血肉,逼的墨懷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懷裡的人。

“阿嫵你——”

大片大片的鮮血從他的唇中溢了出來。

白嫵眸底一片漠光,冷冷的繼續將匕首往他胸口捅了幾分。

“你不是他,就算裝的再像,也不是他。”

“我和他相伴了幾百年,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他。”

“視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墨懷帝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向情愛低頭的。”

墨懷的臉逐漸皸裂開,一抹白光從裡面迸射了出來,激的白嫵不禁往後推了幾步。

那副皮囊終於在她面前炸開,繼而一個泛著彩光的白色龍形生物從裡面鑽了出來。

龐大的身軀甚至蓋過了一旁冥靈樹。

不,墨懷是假的,冥靈樹自然也是假的。

周圍的一切都在碎裂著,直至成為了黑暗的虛空。

耳邊電閃雷鳴,腳下似乎也化成了萬丈深淵。

然而白嫵依舊臨危不亂的站在原地。

巨龍長嘯一聲,從喉嚨中滾出一陣笑:“爾區區兔妖,居然也能識破吾之環境!”

白嫵這才記起來。

眼前的這個生物並不是龍。

而是蜃!

墨懷之前跟他說過,雲州冥海處有一上古兇獸蜃,善致幻,殺神於無形。

它的幻術高超就高超在完全讓人察覺不出來。

在環境中,一切喜怒哀樂和感覺都如實存在。

它會提取人記憶當中最脆弱、最奢求的東西,來蠱惑人,從而一點點的摧毀別人的神識。

白嫵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難道她最奢求的東西居然是墨懷的愛嗎?

怎麼可能?

不過這兇獸果然厲害的緊,居然能辨別出她這副皮囊之下的靈魂。

手中的匕首陡然化成長劍,白嫵冷眸向它:“快把我放出去,否則我繞不了你。”

蜃仰天大笑,“不放過吾?兔妖,爾進入吾之幻覺的一剎那,就已再無生還的可能了,還是乖乖將爾之神魂貢獻於吾吧!”

說著它便吐出了一團霧氣。

那白霧頃刻間化為了千軍萬馬朝著白嫵襲去。

白嫵本來剛甦醒就沒恢復好,現如今還頂著顏晚玉的身體,更是力不從心。

還沒交手幾個回合,她就已遍體鱗傷。

蜃倒也不手軟,見狀,直接抬起了爪子欲將白嫵拍個渾身碎骨。

一道劍光卻從天邊劃過,成翻江倒海之勢劈向了它。

蜃躲閃不及,生生捱了一劍,竟倒地不起。

破開的雲光中,有一紅衣男子從天而降。

他隻手負背,衣衫飄搖,好似神祇。

“楚鬱?”

可待看見那人冰冷的眸光後,白嫵便知道那人已不是楚鬱了。

她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朝著來人勾了勾唇,“你終於醒了,帝君。”

墨懷落在了她身旁。

“沒事吧?”

臉是楚鬱的臉,聲音也是楚鬱的聲音。

但已完全沒有先人的影子了。

白嫵用劍指了指那地上的蜃。

“能殺嗎?”

“能。”

白嫵莞爾。

還是本尊好使啊。

地上的蜃明顯沒了之前的趾高氣揚。

“你、你不能殺吾。”

“你傷人無數,該死。”

只短短几句話,墨懷便又念動劍訣。

頃刻間,無數飛劍殘影自他身後升起。

白嫵咂咂舌。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同樣是奪舍,這墨懷憑何就能使出七成功力。

連這千雪萬仞劍意都能使的出來。

蜃往後退了幾步,在那千劍的逼迫之下,已是輕弩之末。

“殺了吾,你們也出不去這幻境的,何必呢。”

“不如就永遠留在這幻境裡吧,你們還能做對恩愛夫妻。”

墨懷閉了閉眼:“聒噪。”

唇瓣微動,數千劍意迫降,直接把蜃紮成了篩子。

彌留之際,它怨恨無比:“既然爾等旨意趕緊殺卷,那就別怪吾不客氣了!”

蜃直接引爆了自己的軀體,霎時間,一顆乳白的珠子從它碎裂的身體迸發而出。

“小心!”

墨懷直接將白嫵護在了身下。

白嫵眼睜睜的看著那枚可疑的珠子貫入了他的身體中。

墨懷悶哼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白嫵第一次見他傷成這樣。

“你沒事吧?”

墨懷擦了擦唇邊的血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袖。

好在他現如今穿的是紅衣,看不出什麼痕跡。

不然她又該嫌棄他了吧?

白嫵將他扶了起來,“趕緊出去吧,這個鬼地方不宜久留。”

然而無論她怎麼施法,居然都破不了這個幻境。

“沒用的。”墨懷站直了身子,“這蜃乃是上古神獸,經萬年風霜雖不敵從前十分之一,但它的法力還是高深莫測的。”

“普通的術法對這裡根本沒用。”

“那怎麼辦?”白嫵看向他,“我們不會真的要在這待一輩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白嫵的錯覺,恍惚間,她好像真的在墨懷眼裡看到了一絲期待。

她趕忙甩開了他的手。

“你瘋了?!師父還在外面等著我,你也不管你的六界蒼生了?!”

墨懷斂了眸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他才伸出了手,“既然你想出去,那便出去吧。”

白嫵瞧見他指尖一陣綠光,頓時大駭。

“太蒼劍?!你瘋了嗎?”

太蒼是墨懷的命劍,也是上古神劍。

但自從殲滅帝主之後,太蒼劍就毀了一塊,墨懷的神魄也受了重傷。

估計至今都未能修復。

白嫵想要攔住他,“強行催動太蒼你會有危險的知不知道?”

墨懷難得笑了笑,“沒事,別怕,你站我身後。”

“你——”

她已經來不及阻止了,那柄神劍已從他指尖呼嘯而出。

帶著一片綠意呈萬頃之勢向天邊破去。

耳邊響起墨懷微弱的聲音——

“阿嫵,你想知道剛剛我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