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著血,手掌被拉破了皮和肉。

以為下一秒就要被制裁的沈意,卻在空中感受到了冰冷的氣息。整個地面被冰雪所覆蓋,以沈意為圓心,冷氣從中散開。

緒言手中的黑氣一下一下的散開,隨即飛到了空中彙整合一團,但任憑他如何的運用法術,都回不到他的手中。

緒言感受到了其中龐大的力量,這才赫然的看向沈意:“你倒是厲害,能讓師尊出手。”

他冷冷一笑,不戀戰的化成一個黑霧,將院子裡所有的白蛋捏碎,毀滅。

“那些白骨可是你善良的前輩們呢。”陰陽怪氣的說完這句話,緒言就從空中消散了。

沈意最終兩眼一黑,昏厥了。

而最後的感知是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有輕輕的擔憂聲:

“沈意——”

若是千俞早點知曉這些黑霧像是拔除不完的孽障,也不至於大半個派徒還有大師們會傷倒一片。

他望向遠處火光鋪面的模樣,心下著急,但心裡越急,腳下的束縛越多。

這些餘霧像是糾纏著所有人的心緒不放,揪出最深層的點點惡意,隨即慢慢的放大。

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

千俞保留了一些理智,將學生安頓好之後,又和被心魔佔據的大師們來了個幾回合,最終天氣突然變成了冰天雪地,而所有的屏障消失,他才得以從黑霧中衝出去。

心裡一直念著:沈意。

而他最後一眼見到沈意的模樣,是渾身充斥著血跡的,沒有一塊好肉。他的胸腔揪起一片漣漪,最後距離止舟咫尺的距離,倒了下來。

明明不該在這裡倒下的……

沈意在夢中似乎回到了一開始被束縛住的白色空間。

那裡面沒有旺財,只有一面白色的牆,冰冷的難以觸碰。

沈意麵對著牆審視著自己。

和以前一樣,但哪裡變了,她也說不上來。她對時間沒有了感知,旺財也消失了。

她就在白茫茫的地方走著……走著。不知疲憊。

期望有什麼可以突破的地方。

她見到中間有一個裂縫,往外汩汩的冒出雪來。像是雪崩。

她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

畢竟她也沒有其他的途徑了。

踏進去的一瞬間,卻不是漫天雪地。

而是一個木屋。木屋裡所有的傢俱都是夾雜著仙氣,清淡冷冽的味道。

最中央坐著一個小孩,滿頭銀白髮,眼睛大大的,用著自己的小手小腳爬著木椅。老神在在的開啟窗戶,看著外面的景色。

他的樣子,很像是熟悉的一個人。

止舟。

頭髮和大小不相似。

她靠近了他,卻沒想到自己的形態能被他看見,而她自身的視角是透明的。

“你是誰?”他奶聲奶氣的詢問著。沈意回答到:

“我是神。”

怎麼說呢,面對小時候的止舟,總有種想要逗他的感覺。他皺起眉毛,滿腦子在思索的模樣。

有點和他平常鬧脾氣的樣子相像。

“可是天地告訴我,上天下地之中只有我一個神。”他說。

因為是創世神的魂魄的原因嗎?

她淡淡點點頭:“可是另一個世界的創世神不是你,我是另一個世界的神。”

如果任務算是隔離世界之外的話,她說的這番話,也算不上撒謊。要說為什麼想要捉弄他,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現在的靈魂,也許是真的在夢境中存在。

他突然使出法術,周圍的植被小小的,但一下將沈意擁簇起來。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世界中有什麼嗎?我好參考參考,要在天地間放一些什麼。”他萌萌的,一副討教的模樣。

沈意的雙手止不住的想要捏捏他的臉蛋。而事實,她也做了。

變成靈魂觸控的感覺,大概像是捏到了軟糯的麻餈,她笑了笑。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喜歡的意思。”她答。

他懵懂的看著沈意,耳朵紅了起來:“你——”

“對誰都這樣嗎?”

“天地說了,我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你只能對我這樣。”

小孩子脾氣。

但沈意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身體卻越來越輕盈,慢慢漂浮在空中。止舟有些急了:

“我說錯話了嗎?你能不能別走。……我有些無聊。”他從平視的視角越來越仰視,而沈意最後說了一句話:

“我們還會再見的。”

下一秒,沈意的靈魂被吸了出去。她倒在了漫天的雪地中。

非常的冰冷,手腳發抖。但是和上一秒不一樣的是,這個世界不再是隻有白雪,還有微微消融的水流,遠處還有村莊、山景。

按照季節,可能是冬轉春的時候。但地上還有許多堆滿的雪,沒有消融。

天氣漸漸黑了下來,她能看到炊煙,聽到鳥叫。

她站了起來,此時她有了實體。她漫無目的的在雪地上走動,嘎吱嘎吱的雪聲就是她唯一能聽到的聲音。

卻像是不累一般。可兜兜轉轉,最終的目的地——

又是那個木屋。

裡面的木門開啟,已經變成成年體的止舟在看到沈意的一瞬間有些欣喜,還不像現實一樣,他似乎更不會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撇過臉不看沈意,手裡還拎著一個木製的橙紅色紙面燈籠。像是要出門。

在雪地上只能看到一點光亮。

“……”

“……”

明明都已經認出對方。

可止舟不開口,沈意也不開口。

直到太過於沉默,止舟才說:“這麼晚了,住在這吧。”

沈意嫣然一笑,燈光灑在她的臉上,在止舟心裡泛起漣漪。

他又嘟囔了一嘴,這才打破了僵局:“說好的再見,結果過了上萬年,我自己都琢磨出怎麼佈置了。”

但對沈意來說,他們之間的相見,僅僅只是過了一秒。

“抱歉。”她還是說。

他確實是實打實等了她上萬年。只因為見面的那幾分鐘。

“我要個補償。”他跟在沈意的旁邊,慢慢踱步,院子裡的植被簇擁而上,整個藤蔓上的果子都亮著光。

“什麼補償?”她側過頭,看向止舟。止舟將燈籠放在了玉石桌上。

下一秒,她的臉上冰涼一瞬,止舟將她的臉捧了起來,隨即揉捏了兩下。

“這個。”他笑起來,旁邊的花卉全部盛開。在點點熒光中十分的——有魅力。

沈意的心跳有些急促。

怦——怦——

止舟跟沈意對視著,他的眼睛含著笑意:

“你說過,這是喜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