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絲絨禮盒開啟的瞬間,溫潤的翠色傾瀉而出。

冰種翡翠鐲子流轉著盈盈光澤,鐲身上雕刻的並蒂蓮紋路栩栩如生,連花蕊處的金鑲點綴都透著華貴。

穆晴萱的手腕被倪若蘭溫熱的手握住,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將鐲子套上她纖細的手腕。

“瞧瞧!”

倪若蘭的指尖輕輕撫過鐲子邊緣,塗著豆沙色甲油的手指微微發顫。

“這水頭和晴萱的膚色簡直絕配!”

她上下打量著,嘴角的梨渦裡盛滿笑意。

穆晴萱望著腕間流光溢彩的翡翠,指尖觸到冰涼的玉質,喉頭髮緊:“姑姑,這太貴重了......”

話音未落,倪若蘭已經按住她欲取下鐲子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鐲子傳來。

“傻丫頭!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倪若蘭一頓,擔心穆晴萱以為這是在逼迫她現在就認祖歸宗,又立刻補充道:

“當做晴萱丫頭你治好了我爸的報酬吧。”

聲音突然哽住,她眨了眨眼,將眼眶裡的溼潤逼回去,故作強硬道:“總之你不許推辭!”

穆晴萱垂眸凝視腕間的翡翠,蓮花紋路映著她泛紅的眼眶。

霍長風在旁輕笑一聲,不著痕跡地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那我就替晴萱謝謝姑姑了。”

一場宴席在歡聲笑語中結束。

倪葉平和倪若蘭也遵守了自己的承諾,之後的日子裡也從來沒有主動催促過穆晴萱做決定。

但同時,兩人也從來沒有放棄過繼續對穆晴萱好。

各種小禮物沒有停過。

還全部都是手工製品,價格不算貴,主打一個心意,讓穆晴萱想拒絕都找不出理由。

儘管這樣,倪葉平還嫌不夠,特地在大院裡也購置了一個房子,每天來霍家找霍老太太和姚靜蘭嘮嗑、遛彎兒。

就連周圍鄰居見了,都好奇倪傢什麼時候和霍家有了這麼好的交情。

這天晚上。

落地窗外的月光如水,順著雕花窗欞流淌進臥室。

穆晴萱斜倚在柔軟的天鵝絨靠枕間,真絲睡裙的肩帶不經意滑落,露出半截瑩潤的肩頭。

霍長風跪坐在床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沿著她小腿的曲線輕輕按壓,力道恰到好處,將懷孕產生的酸脹感一點點驅散。

床頭的壁燈散著暖黃光暈,將穆晴萱手中的報紙染成蜜糖色。

鉛字在她眼前明明滅滅,可看了許久,她的目光仍停留在第三版的角落,連標題都沒能讀進心裡。

喉間像哽著一團棉花,欲言又止的情緒翻湧,最終化作一聲極輕的嘆息。

“長風……”她終於開口,尾音帶著幾分沙啞。

霍長風動作微頓,抬眼望向她時,深邃的眸子裡盛著融融暖意。

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她腳踝的肌膚,輕聲問道:“怎麼了?”

穆晴萱將報紙隨意丟在一旁,絞著被角的手指泛出青白:“關於倪家……”

話未說完,聲音便消散在空氣中。

霍長風立刻了然。

他俯身將她攬入懷中,睡衣柔軟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裡,混著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如果你還沒想好,不用急。”

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沒人會逼你。”

穆晴萱搖頭,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

“其實這些天,他們對我的好,”她咬著下唇,聲音發顫,“我都看在眼裡。可真要答應認祖歸宗,我總覺得,好像背叛了爺爺奶奶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她的指尖無意識揪著霍長風胸前的衣服:“但要是不答應,又像是故意吊著人家的好意……”

霍長風心疼地收緊手臂,將她整個人裹進自己懷裡。

“萱萱,”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你還記得嗎,在老局長不知道你們的血緣關係時,他就對你很友善了。”

“他對你的好,不是因為簡單的血緣關係,而是因為他打心底喜歡你。”

他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髮:“還有姚奶奶,你們之間的情誼,也絕對不會因為你多了家人而磨滅。”

“以我對奶奶的瞭解,她應該是假裝嘴上抱怨不留情,可是心裡為你高興。”

穆晴萱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

穆晴萱咬了咬唇,不得不承認,霍長風說的很有道理。

她原本緊張的心情瞬間被舒緩了很多。

霍長風抬起她的臉,指腹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角:“我很開心。”

“為什麼?”

穆晴萱仰起頭,睫毛上還凝著未乾的水霧。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愛你。”

霍長風的聲音像是裹著月光,眸底盛滿了溫柔。

穆晴萱鼻尖一酸,突然湊近,在他嘴角輕輕一吻。

隨後,她雙臂環住他的脖頸,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肩窩。

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床榻上,將兩人的身影暈染得柔和朦朧。

霍長風的手掌停在穆晴萱微微隆起的小腹處,掌心傳來的溫熱透過真絲睡裙,彷彿能觸到生命的律動。

他垂眸望著妻子泛著柔光的側臉,眉頭不自覺地蹙起:“萱萱,你摸摸,肚子又大了一圈,是不是該休產假了?”

“這月份一天比一天大,我實在放心不下。”

穆晴萱將臉頰往他懷裡蹭了蹭,髮間的茉莉香氛縈繞在鼻尖。

她伸手覆上丈夫的手背,感受著他指腹的薄繭。

“再等一個月好不好?這個學期課程馬上收尾了,學生們準備期末考試,我現在休假恐怕會影響到他們。”

她仰起頭,眼尾帶著懇求的笑意:“而且辦公室就在教學樓二樓,不用爬太多樓梯,真的不累。”

這樣的適度鍛鍊,反而對她的身體也有好處。

霍長風的拇指無意識地在她腹部畫著圈,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

“可醫生說你胎盤位置偏低......”

他的聲音裡裹著濃得化不開的擔憂,喉結滾動著嚥下未出口的勸阻。

穆晴萱轉過身,伸手撫平他緊蹙的眉心:“你看,每天上下班都有你親自接送,就連吃飯都由王媽送過來,不用我親自操心,連辦公室的同事都笑我被‘霍團長’寵成了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