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沒有!媽你聽我說!”

身材高挑長相出眾的女孩猛的撲過去,就要拉中年女人的袖子,沒想到手還沒碰到,就被已經快要走出門的女人轉身“啪”一巴掌扇到了臉上。

女孩不敢置信的盯著中年女人:“媽,你打我?”

“溫夏!你平時再怎麼鬧我都能忍,這一次你,你……”

後面的話,中年女人沒能完全說出口,她又急又臊,強忍著的怒氣把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憋的通紅,見還有人伸長脖子往屋裡看,直接一把將人從門口搡開,哐一下拉上了門。

“媽!”

被關在屋裡的女孩頓時叫的更加大聲,但門外的人始終沒有給她開門。

“媽!你不能這樣,我是你親閨女啊!”

“你就忍心把你閨女嫁給一個又懶又窮的老光棍兒?”

“媽!你開門!”

屋內的人嗓子都喊啞了。

屋外的人越來越多。

破敗的院牆看上去像是馬上就要人群被推搡倒,還有人在不斷的想往院子裡擠。

李荷花氣的手都在抖,拿著鎖頭鎖屋門的時候,鎖了好幾次才鎖上。

接著,她也不看周圍站的是誰,隨手抄起一旁的破木板子就往看熱鬧的人身上招呼,直到把院子裡的人都趕出去了,才扭頭去看一旁的大隊長。

大隊長:“……”

怎麼你還想打我?

李荷花當然不可能對大隊長動手,在大隊長鄭大樹的視線朝她手裡的木板子掃過來的時候,李荷花把手裡的木板一扔,語氣中帶著急切。

“大隊長,我們家夏夏沒有亂搞男女關係,她和許澤的親事我和她爸之前就同意的,他們是馬上就要結婚了所以才……”

“您看……剛才許澤都拿著戶口本和開的證明去公社登記了,他們是不是就不用被帶去農場了?”

李荷花性格強勢,要強了一輩子,再加上有個在外當兵的兒子,這些年氣焰更盛,在村裡人面前從來都是趾高氣揚的,這次為了溫夏的事,低著頭,語氣卑微討好,恨不得當場跪下給鄭大樹磕一個。

鄭大樹往被敲的砰砰作響的門上看了一眼,又往李荷花通紅的眼眶掃了幾下,嘆了口氣。

生的孩子教育不好就全是孽啊!

他能不清楚這裡頭的道道?

溫夏這女娃,心眼兒脾氣也不知道隨誰,平日裡偷奸耍滑、嬌蠻跋扈的事情屬實沒少幹,上學的時候不好好學習欺負同學,後來又經常找各種藉口不下地掙工分,這些鄭大樹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忍了。

畢竟她有個經常往家裡寄補貼的哥哥,也用不著她累死累活的下地幹活。

但這次的事……

這次的事鬧的實在有點太大了,她衣衫不整的和許澤蓋被子躺在一個炕上,被知青點的知青撞了個正著。

要是被村裡人撞到,或許還有什麼挽回的餘地,但整個向陽生產大隊都知道,溫夏之前沒少找這些知青們的麻煩。

這些知青們就等著挑她的錯處呢!

這不,被他們撞見後,不出半個小時,這件事件就傳遍了整個向陽生產大隊。

而且撞到這件事的知青信誓旦旦的說,要是大隊長不處理這次亂搞男女關係的事情,他們就告到公社去。

鄭大樹也沒辦法。

唉!

鄭大樹又嘆了口氣:“你能想開就行,許澤那孩子也是咱們看著長大的,雖然平時懶了一點,但人品……”

鄭大樹目光掃到縮在廚房破門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貓崽子一樣瑟瑟發抖的孩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造孽啊!

鄭大樹的話說不下去了,又朝著破屋裡看了一眼之後,轉身朝著大門外走出去。

圍在門口的人一見他出來,立馬議論聲更大了。

“哎呀,大隊長,溫夏那丫頭真要嫁給許澤?”

“不嫁怎麼辦?總不能真被送到農場去幹苦力活?”

“這下有熱鬧看了,我剛看到李荷花臉都快氣綠了!”

“嘖嘖嘖,沒想到啊,溫夏那丫頭平時趾高氣揚的,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起,居然會爬懶漢的炕……”

“興許是看上了許澤那張臉呢。”

“放屁,這年頭臉是當吃還是當喝啊,女人長得好看也還有個說法,一個男人常年不下地掙工分,那麵皮子白的跟得了什麼病似的,頂什麼用?”

“就是,不過……哎,你們還記得懶漢前兩年不知道在哪兒撿的那個,準備養大給他摔盆的狗崽子嗎?不知道還活沒活著,要是活著的話,溫夏豈不是嫁過去就當了後媽?”

“活著呢,我剛才擠進院子裡的時候看到了,造孽啊,許澤自己都餓的皮包骨,還弄回來個孩子養,我看啊,活不長。”

“要我看啊,這溫夏絕對沒幾天就得和懶漢離婚,她就不是能吃苦的人,還給人當後媽?開玩笑呢?”

“和懶漢離婚?做什麼美夢呢!”

“就是,她要是正常的處物件結婚,還有可能,現在誰不知道她乾的事兒啊,就算大隊還有公社真的同意她離婚了,誰敢要她?”

“我就敢!”

“我也敢要,只要她同意嫁我。”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夾雜在人群當中,剛喊出口,就被他身邊的女人啪一下在頭上打了一巴掌:“你個沒出息的,忘了那丫頭片子以前在學校怎麼欺負你的了?你要是敢和她沾上,我打斷你的腿!”

“溫夏的苦日子終於來了!”

“……”

一道道聲音逐漸清晰嘈雜起來,闖進耳廓,一下下重重敲擊落在耳膜上。

溫夏難受的用力揉了一下耳朵。

但是沒用,那些聲音似乎是直接落在聽覺神經上的,混合著血液刺激著大腦。

溫夏又揉了一下。

一陣尖銳的嗡鳴聲過後,那些噪音終於徹底消失,溫夏皺了皺鼻子,準備翻個身繼續睡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身下的床有點硬,枕頭也沒有往日的柔軟,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好像聽到屋子裡有動靜。

溫夏猛地坐了起來。

入目,是斑駁快要脫落的牆皮,不知道多久沒打掃過的房樑上正掛著一塊蜘蛛網,上面居然還粘著兩隻蚊子。

偌大的一個屋子裡除了炕,就只剩一張斷腿的桌子放在牆角邊,桌子上扔著一把斷齒的髒梳子和一條黑的看不出原有顏色的毛巾。

溫夏視線在空間中劃過,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門口又傳來一陣細碎的響聲。

溫夏扭頭。

一個又瘦又黑的小孩光著腳正要往外走,見她轉頭看他,跟只受了驚的耗子似的“嗖”一下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