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路站的鐵梯鏽蝕得厲害,蕭燃揹著林澈往上爬時,梯子發出吱呀聲響。

蘇晚晴走在最前,戰術靴尖剛觸到地面,系統提示音就從耳機裡炸出來:“距離堡壘還有1.2公里,剩餘時間58分鐘。”

六點十七分,他們踹開堡壘入口的偽裝門。陸昭的白大褂下襬沾著排水道的泥,他扒著門框喊:“醫療區準備!林澈體溫40.3,變異因子活性51%!”

醫療艙的藍光亮起時,張醫生正往消毒盤裡放鑷子。

她抬頭看見林澈後頸翻卷的藍鱗,鑷子“噹啷”掉在托盤上:“生理結構改變超過50%,但腦波圖.”她推了推眼鏡,“δ波和a波比例正常,人類意識還在主導。”

陸昭把從水廠帶回來的樣本箱放在操作檯上。

透明試管裡,藍色液體正沿著管壁往上爬,像有生命:“汙染物是奈米級生物機械混合體。”

他調出顯微鏡畫面,“每個顆粒都有dna鏈和微型電路,專門改寫人類基因。”

蘇晚晴站在醫療艙外,指尖抵著觀察窗。林澈的鱗片在藍光裡泛著冷光,偶爾有銀線從他面板下滲出來——是小鈴剛才喂他喝的血。

“更麻煩的是擴散情況。”陸昭把終端轉向她,“主汙染源雖然處理了,但迴圈水系裡還有1.7%的殘留。按城市人口算.”他停頓了一下,“大約17萬人接觸過。”

指揮中心的燈在傍晚五點半突然紅了。蘇晚晴剛咬了口冷掉的壓縮餅乾,監控畫面就跳出幾十個紅點——城東建材市場、城南菜市場、北環路公交站,全在閃。

“軍方開始強制疏散。”陸昭調出無人機畫面,“封鎖了三個高感染街區,用警戒線圍了觀察區。”

他划動螢幕,“焦土政策的啟動時間可能提前到48小時內。”

系統提示音跟著響起來。蘇晚晴看了眼能量監測屏,資料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跳:“地下能量波動?”

“不是堡壘的。”陸昭把監測儀拍在桌上,“老工業區下方,廢棄礦井和防空洞那片。”

他用筆尖點著地圖,“能量積累速度,36小時到臨界點。”

蘇晚晴想起水廠裡“旋律”說的“播種”。她調出地下結構圖,礦井的陰影在螢幕上蔓延:“編織者的另一個節點。”

醫療區的監護儀在晚上七點十七分發出輕響。

林澈的手指動了動,藍眼睛半睜著,像浸在冰水裡的寶石:“編織者.和時間觀察者.簽了協議。”

小鈴正給他擦手,棉籤停在半空。林澈的聲音像砂紙磨玻璃:“編織者管生物轉變,時間觀察者管時間節點他們要在地下開個門通未來,或者過去。”

他咳嗽起來,藍鱗跟著震動,“水是引子.接下來是時間”

話沒說完,他又閉上了眼。小鈴把棉籤放回托盤,腕上銀液正順著血管往指尖湧。

她扯過採血針,在指腹上紮了個洞:“張醫生,抽我的血。”

張醫生舉著針管猶豫:“你之前已經輸過了。”

“再抽200。”小鈴把胳膊伸過去,“能穩住他的變異速度。”

陸昭的膝上型電腦亮著,螢幕上是小鈴血液的基因圖譜。

他在鍵盤上敲了兩下:“需要分析樣本和你血液的反應,做反制劑。”

深夜十一點,指揮中心的燈全亮著。蘇晚晴站在全息投影前,影子投在林澈的腦波圖上:“分頭行動。”

蕭燃坐在椅子裡,戰術靴尖抵著桌腳:“我跟你去老工業區。”

陸昭把剛做好的聲波干擾器推過去:“地下情況不明,可能有.”

“沒時間等了。”蘇晚晴打斷他,“能量源36小時到臨界點,等林澈恢復?”

她指了指醫療區方向,“他現在連睜眼都難。”

小鈴突然站起來。她腕上的銀液在熒光下泛著光:“給你這個。”

她遞過個小玻璃管,“我的血,可能有用。”

陸昭把干擾器塞進蘇晚晴揹包:“改良版,能覆蓋10米。”

他摸了摸揹包夾層,“還有便攜醫療包,裡面有小鈴的血樣。”

蘇晚晴檢查著裝備。戰術刀的金屬柄貼著大腿,涼絲絲的。

她看向醫療區,林澈的監護儀還在規律地響:“36小時後,堡壘自動啟動最高防禦。”

她抬頭,“無論我們回不回來。”

蕭燃把防彈背心扣上最後一顆扣:“走。”

指揮中心的門在凌晨零點十七分關上。小鈴站在窗邊,看蘇晚晴和蕭燃的影子消失在通道盡頭。

陸昭的鍵盤聲在身後響起來,混著醫療區監護儀的滴答。

林澈的腦波圖突然劇烈跳動。陸昭湊近螢幕,瞳孔縮了縮:“θ波異常,他在接收資訊流。”

小鈴湊過去。腦波圖上的曲線像被風吹亂的線,偶爾能拼出幾個詞——“城東檢查站”“三號礦井入口”。

“和我夢裡的一樣。”小鈴輕聲說,“能看見沒發生的事,但不是假的。”

陸昭把資料存進加密資料夾:“變異可能讓他連上了編織者的網路。”

他調出訊號遮蔽器,“得先保護他。”

蘇晚晴的腳步聲在通道里迴響。她摸了摸腕上的玉鐲,溫度正常。

轉過最後一個彎,地下車庫的燈亮了,蕭燃正檢查越野車的油箱。

“油滿的。”他說。

蘇晚晴把干擾器扔進副駕:“出發。”

指揮中心的掛鐘指向凌晨一點。蘇晚晴把全息投影調出水廠立體圖,藍光映得她眼尾發青。

陸昭推了推眼鏡,用鐳射筆在“處理中心”位置畫了個圈:“這裡管道最密集,汙染源大機率在主水池。”

“夜班工人數量對不上。”蕭燃把戰術刀在掌心轉了半圈,刀柄磕在會議桌上,“系統報的是11人,但熱成像掃到23個熱源。”

蘇晚晴調出熱源分佈圖,紅點像發黴的斑點爬滿水廠:“多出來的12個,林澈說可能被控制了。”

她指節抵著桌面,“這些人不是敵人,是受害者,但行動時不能心軟——他們的攻擊模式會很極端。”

陸昭把水杯往旁邊推了推,全息圖裡彈出個閃爍的三角標記:“控制室的資料更關鍵。”

他敲了敲終端,“水質變化曲線、汙染物成分,這些是做解藥的基礎。”

蕭燃把刀插回刀鞘,金屬摩擦聲在會議室裡格外響:“分工呢?”

“三組。”蘇晚晴划動全息圖,“陸昭、小鈴去控制室;我帶林澈、蕭燃處理中心;水源監測站留無人機。”

她頓了頓,“林澈的感知是關鍵,必須跟我們一組。”

武器裝備室的燈全亮著。陸昭從保險櫃裡捧出個黑色箱子,金屬扣“咔嗒”彈開:“改良版聲波干擾器。”

他撥了撥側面的旋鈕,“能覆蓋5米,專克編織者的通訊頻率。”

蕭燃拿起副黑色手套,指腹蹭過表面的電路紋路:“這能電暈人?”

“最高3萬伏。”陸昭把干擾器背在肩上,“對普通人是麻痺,對他們.”他沒說完,低頭除錯裝置。

小鈴站在裝備架前,指尖劃過防水服的拉鍊。

她手腕上的銀液突然動了,順著血管爬上手背,在面板下織成蛛網。

“小鈴。”陸昭遞來個銀色手環,“這個能擴增你血液的特性。”

他按下環扣,“理論上能抵抗生物感染,不過”

“我能試試。”小鈴把胳膊伸過去,銀液在手環下流動得更快了。

蘇晚晴抱著五套防水服過來,黑色面料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系統換的,防生化。”

她扔給蕭燃一套,“動作別太猛,裡面有呼吸閥。”

林澈站在全息圖前,掌心懸在虛擬水廠上方。

藍色紋路從手腕爬到手背,像被風吹動的電線。

他閉著眼,額頭滲出汗珠,順著下巴滴在戰術服上。

“北面主處理池。”他聲音發緊,“有東西在往水裡注。”

突然睜開眼,瞳孔藍得像泡在冰裡,“不是汙染,是轉化——把人變成宿主。”

話音未落,他踉蹌著扶住桌子,胸口的戰術服被撐得緊繃。

蕭燃趕緊過去扶,林澈掀開衣角,藍色鱗片從鎖骨蔓延到心口,邊緣泛著淡紫。

“變異快了。”陸昭掏出檢測儀按在他胸口,數值跳得飛快,“要不讓張醫生看看?”

林澈搖頭,把衣角拉下來:“這東西在招我。”

他指了指全息圖,“我不去,誰能定位汙染源?”

蘇晚晴站在門口,手裡攥著通訊器:“確定?”

“你們帶著電擊棒呢。”林澈扯出個笑,嘴角扯得太狠,泛出青白,“真失控了,蕭燃電我就行。”

裝備室的門“吱呀”響了聲。小鈴抱著銀色手環站在門口,銀液順著腕骨流到指尖。

她看了眼正在檢查手套的蕭燃,又看了看除錯干擾器的陸昭,走過去碰了碰陸昭的胳膊:“我想換個任務。”

陸昭抬頭,螺絲刀掉在桌上:“什麼?”

“不是跟著你拿資料。”小鈴把銀色手環舉起來,銀液在環裡轉成漩渦,“我的血能抗感染,該去汙染區試試。”

蕭燃把剛檢查好的手套往桌上一扔:“太危險。”

“系統選我不是當花瓶。”小鈴盯著蕭燃,銀液順著指尖滴在地面,“你們總說保護我,可我”她低頭看自己的手腕,“我也能打。”

蘇晚晴把防水服分完,抬頭看了眼小鈴。姑娘的下巴繃得像根弦,銀液在面板下流動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倍。

她走過去,把最後一套防水服遞給小鈴:“跟陸昭一組,但進控制室前先抽血樣。”

小鈴接過衣服,銀液突然縮回血管裡,像被什麼拽了一下。

她捏了捏袖口,抬頭時眼睛亮了:“好。”

指揮中心的掛鐘指向兩點十七分。蘇晚晴站在門口,戰術刀的刀柄抵著大腿。

林澈靠在牆上,藍色紋路從領口爬出來,在脖子上織成網。

蕭燃檢查著電擊手套,拇指反覆按開關。

“行動代號'清泉'。”蘇晚晴把通訊器別在耳後,“陸昭、小鈴控制室;我、林澈、蕭燃處理中心。”

她看向陸昭,“資料實時傳,有異常立刻撤。”

陸昭拍了拍銀色手提箱:“中和劑能清表層汙染,但得要源頭樣本。”

小鈴把銀色手環扣緊,銀液在環下閃了閃:“我抽血樣。”

林澈走到窗邊,月光透過防彈玻璃照在他臉上。

城市黑沉沉的,連路燈都沒幾盞亮著。他摸了摸胸口的鱗片,轉頭說:“汙染八小時覆蓋全城,天亮前必須斷源。”

蘇晚晴把戰術帽壓了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