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霓裳冰冷的臉龐忽而綻放出一抹笑容,她歪了歪頭,好笑地看著逃命的小道士。

一直到吳邪跑到她身邊的時候,她都還在看。

她的眸子裡滿是好奇,就彷彿想把吳邪看透似的。

吳邪則是急不可耐,“還磨蹭什麼呢,腳底抹油先啊!”

“你可真不像個道士。”

月霓裳嫣然一笑,也果斷轉身開始逃命。

當然了,這裡用逃命二字是不太準確的。

無論是她還是吳邪,都有單獨擺平這些人的實力。

但是,她就想陪著吳邪瞎折騰一次。

這個小道士給她的感覺真是愈發奇怪了。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可以確定的是,和他待在一起,她心裡是放鬆的,是歡愉的。

也不知是跑了多久,兩人又跑到了一個山溝溝。

吳邪找來一堆乾柴,生起火堆,兩人面對面蹲著,啞口無言。

還是月霓裳主動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她問道:“本小姐的食物呢?”

“哦,在這裡。”

吳邪從兜裡拿出包裝袋,裡面壯裝著一些乾糧和酥餅。

月霓裳並不矜持,拿過酥餅就開啃,毫不在意形象。

“你可真行呀,讓你去買點吃的,你招來一群人。”

“不是我辦事不利,是那公子耍心眼,他找人盯上我了。”

月霓裳又咬了一口酥餅,“盯上你才是正常的,人家花了三十兩,總不能真是為了玉佩吧?”

“你說得對,看來江湖之中,我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吳邪不置可否。

“行了,你也快吃點吧。”

聞聲,吳邪拿了一塊酥餅,也開始狼吞虎嚥。

他的動作比月霓裳可是要粗魯的多,像極了餓死鬼投胎。

解決完肚子問題之後,兩人又沉默著烤火,誰也沒搭理誰。

“想什麼呢?”

又是月霓裳,她主動找話。

“想我師尊了,師尊泉下有知,不知會不會原諒我這個不肖弟子的所作所為。”

“只要汝心念為正,總有得道功成時。”

說完這句話後,月霓裳自己有些愣神。

吳邪忍不住瞟了她一眼,“你說我不像個道士,我看你才不像個魔教中人。”

堂堂天靈門準掌門,倒是開口安慰他這個道士了。

說他不像正派,他見月霓裳也不像個女魔頭。

“不錯了,你師尊陪了你那麼久,哪像我師尊,幾年前就病故了。”

“天靈門掌門病故了?”

“是的,這個訊息目前只有我知道,你會說出去嗎?”月霓裳眨了眨眼睛。

“不會。”吳邪搖頭。

月霓裳侃侃而談,“就在幾年前吧,師尊赴張九陽的約,她回來之後沒多久就病故了,據我所知,她雖身受重傷,可也弄瞎了張九陽的眼睛。”

“原來師尊的眼睛是你師尊……”

“怎麼,本小姐都沒想找你報仇,你還急上了?你師尊丟的是眼睛,我師尊可是沒了命。”

吳邪一怔,訕訕一笑,“那你去靈玄道觀,就是為了打探虛實,再伺機報仇的?”

“本來是的。”

“你改變主意了?”

月霓裳不屑一笑:“何須改變主意?靈玄道觀落在你師兄師姐手裡,早晚會毀於一旦,何須本小姐出手?”

她答應師尊的是,毀了靈玄道觀,好讓張九陽痛苦而終。

現在張九陽已經死了,她毀不毀靈玄道觀也就變得不再重要。

比起將時間浪費在靈玄道觀身上,她還不如多去刺探一下其他國家的虛實。

幹大事的人,不能只能目光放在一處,這是師尊教她的道理。

“咦,如此看來,你現在豈不是天靈門的掌門?”

“目前還不算,還差最後一步。”

“什麼最後一步?”

月霓裳說道:“梁國,月國,蠻國,趙國,靈國,當五個國家統一為一個國家的時候,也就是我繼承掌門之位的時候。”

吳邪嘴角微扯,“你師尊倒是對你寄予厚望,讓你終結亂世?”

“這不是師尊的要求,是我對自己的要求,我在師尊墓前發過誓的。”月霓裳解釋了一番。

“那你志向挺遠大啊。”

“你肯定以為我在痴人說夢,認為我做不到。”

吳邪有些憋不住:“恕我直言,天靈門和月國雖然實力很不錯,但想統一其他的四個國家和教派,難如登天吧?”

“嗯,這個我知道,做不到就做不到,我也根本不想繼承什麼掌門之位。”

吳邪倒是沒想到,月霓裳居然是這個打算。

都以為她志向遠大,想施展雄心壯志,結果到頭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她只是因為不想當掌門,所以才故意立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誓言。

“為什麼?”

“你是說為何不想當掌門嗎?很難理解麼,本小姐累了。”

“累?”

月霓裳的笑容略顯神秘:“你知道當天靈門聖女的代價是什麼嗎?”

“我不知道。”吳邪很配合。

“聖女是沒有朋友的,等待她的只有孤寂,想保住聖女之位就得殺人,從我記事開始……我已經記不清到底殺了多少人,總之有很多,很多……”說到這,月霓裳忽然失笑: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吳邪撓撓頭,“你也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平時也不這樣。”

“管他呢,人生苦短,走一步看一步吧。”月霓裳很是灑脫。

可說完這句話後,她就抱緊了雙膝,靜靜地凝望著火堆。

看她的神情,應該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段回憶大抵是不太美妙的。

吳邪見氣氛有些尷尬,便主動找起話題:“其實我也一樣,我也根本不想當什麼掌門。”

“哦?”

月霓裳抬眸,滿是狐疑。

她是殺人太多,厭倦了那種刀尖舔血的日子,才不想當掌門的。

吳邪跟她不一樣,他不需要殺人,也不需要每日提心吊膽,他怎麼還不想當掌門呢?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不是世人一直苦苦追尋的嗎?

吳邪又想起了自己的師尊,他低著頭:“如果可以,我才不想當什麼天才,更不想擔起什麼重任。”

哪怕是一直跟他過不去的紫陽師兄,小時候都和他有說有笑呢。

那個時候,師尊還在,大家都沒變,師兄弟們打打鬧鬧……那是吳邪最快樂的日子。

月霓裳抿唇:“僅僅是因為你師尊想要你當掌門,所以你就答應了。”

“靈玄道觀需要一個接班人,師尊希望有一個接班人,我能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