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黃小邪的過往

李道玄是被一陣笑聲給吵醒的。

他睜開眼，看到了靠牆站立的何春桃，她似乎看到了可怕的東西，手裡緊緊握著根棍子。

“春桃，你在傻笑什麼？”

何春桃用力搖搖頭：“李仙尊，不是我在笑，是那根黃色皮鞭在笑。”

“黃色皮鞭？”

“黃小邪？”

李道玄意識到不對勁，迅速抓住腰間的黃小邪，使勁抽了出來。

就著月光，他看到了黃小邪的五官。

是它在笑。

它盯著月亮一直在笑。

笑的十分癲狂，像是要將月亮給生吃了。

李道玄吞了口口水，乾澀的喉嚨有些發癢。

他本該感到十分震驚的，可看到黃小邪的臉，莫名覺得有些親切。

畢竟在小千世界裡，黃小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

可是……

歸根結底，黃小邪是假的啊，它應該是我的幻覺才對。

它怎麼能是真的呢！

李道玄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起來，他試著喊了聲：“黃小邪？”

黃小邪緩緩扭頭，看向了李道玄，有些驚訝李道玄的模樣：“李道玄，你怎麼當和尚啦？”

李道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沒有說任何關於和尚的話題，而是問它：“你為什麼會長出人的五官？”

“你為什麼會說話？”

“你不是假的嗎！”

“你憑什麼是真的！”

李道玄很不開心，黃小邪既然是真的，豈不是證明師父是假的？

畢竟師父沒見過黃小邪，黃小邪也沒見過師父。

同理，雙頭大哥也沒見過師父。

他們雙方，必然有一方是假的。

雖然他堅信師父是真的，可自從離開小千世界，自己就再也沒見過能摸得到的師父。

黃小邪和雙頭大哥卻相繼出現了。

李道玄不能接受師父是假的。

黃小邪落下兩滴淚來：“李道玄，你瘋了十多年，我就照顧了你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現在你還惦記著那個不存在的師父？”

李道玄抓著黃小邪又拉又拽的看了許久，雖然不想承認它是個活物，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能說胡話不是麼。

沉默良久，才嘆息一聲。

“師父確實是真的，黃小邪你相信我啊。”

“放屁，都離開小千世界了，你還在說胡話。”

“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懂的，師父就在時恩寺，等我找到師父，就證明給你看的。”

“瘋子，你簡直瘋的不可理喻。”黃小邪氣的咬牙切齒。

李道玄又問道：“那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黃小邪很是不服氣，扭過頭不去看李道玄。

它原本是一隻快要成氣候的黃鼠狼，誤打誤撞被關進了小千世界，在深山裡遊蕩了五年，才碰到了個活人。

也就是李道玄。

為了成仙，黃小邪立刻攔住李道玄討封，問他自己是像人還是像神。

它當時直挺挺的蹲在地上，露出兩個圓滾滾的膝蓋，腰板兒筆直，腦袋大大的，眼神清澈而充滿智慧。

等了片刻，五歲的李道玄指著它說：“我看你像一根吉吉。”

黃小邪很快退化了四肢，變成了一根毛茸茸的皮鞭。

它當時恨死李道玄了，若不是他亂說，自己怎會變成這樣。

最可氣的是，李道玄還把它撿了回去，當成腰帶綁在腰上。

這一綁，就是十五年。

起初黃小邪總想找機會殺了這小道士，可日子久了，發現一個五歲的孩子，一個人在深山老林裡，活的實在艱難。

便生起了憐憫之心，反過來照顧起了李道玄。

沒想到，李道玄是越長大越瘋癲，害自己跟著吃了十多年的苦。

如今離開小千世界，回到了有月亮的世界，它幾乎興奮的渾身發起抖來。

有月亮，就意味著自己可以修煉了。

能修煉，就能變回原先的模樣。

這是它最大的奔頭。

李道玄見黃小邪不說話，心裡乾著急，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黃小邪這才瞪了李道玄一眼，哭喪個臉埋怨起來。

“我是什麼你還不清楚麼，五歲那年你對我說了什麼，你都不記得了麼！你不知道黃皮子討封時，願力有多大麼？”

說到這兒，黃小邪的聲音越來越低，“李道玄，我問你，你為什麼說我是……是……是那個東西……”

黃小邪的一連串埋怨，叫李道玄很是尷尬：“是你叫我說你像什麼，我才說的。”

黃小邪嚎啕大哭。

它哭的越傷心，李道玄嘴角勾的越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算不算好，不過還是安慰起了黃小邪。

“你這個樣子也不全是壞事，上回在南山老林，咱倆碰到一隻狐狸精索命。你硬的像根棍子，咱追著她打了二里地。”

“再說上上次，咱倆在北山老林碰到一隻年邁的老母豬精，你比現在還軟，咱抽了她三里地。”

“你閉嘴！”黃小邪更氣了：“反正離開小千世界，本王就能重新修煉了，以後我們各走各的。”

“那怎麼行！”

李道玄不打算放它走。

一來是不放心，畢竟它沒手沒腳的，去哪裡都不方便，李道玄會擔心。

二來，是仙界的壞人實在多，若是被人抓去庖丁賣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又想怎樣？”

黃小邪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這顛道士的，否則也不會被他坑這麼多年，不知道今後還要被坑多少年。

李道玄眼神堅定道：“我要帶著你找到師父，親自證明給你看，師父就是存在的。”

黃小邪難過的閉上了眼睛，不去理會李道玄。

它已經徹底服了。

李道玄也沒好意思追著它說話，便將它綁在了腰上，重新躺下。

靠牆站了半天的何春桃，見李道玄和那根黃色皮鞭都睡下了，她也想去睡覺。

可她睡的著麼。

屋子裡可是有個瘋了的仙人，和一隻半瘋的黃皮鞭，在這種危險的環境裡，她實在是不敢睡覺。

她覺得自己這十八年的見識，都不如今天。

簡直匪夷所思到了極致。

於是，就這麼抱著木棍，靠牆坐在了角落裡。

只要有任何動靜，她都能第一時間抄起木棍，做出最迅捷的應對。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原本漆黑的房間裡。

忽然泛起了一陣紅光。

那道紅光是從李道玄眉心發出的，即便有黑緞纏著，依舊擋不住光柱。

那是一朵正在盛開的黑蓮。

紅光，正是從黑蓮的其中一瓣裡發出的。

那道紅光裡，隱約出現了一個臉部輪廓。

何春桃仔細看去，竟發現那張臉有些面熟。

那是……

何春桃想起來是誰了。

那不就是在賈村長家地窖裡見到的畫像麼。

是那個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腳踩黑色蓮花的坤道！

可她怎麼會在李仙尊的腦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