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溫一碗酒（求收藏，求追讀）

李道玄和何春桃爬上地面，照了太陽，渾身寒意立刻被趕回地窖。

何春桃往賈村長的正房走去：“李仙尊，村長家裡有好多新衣服，我去給你拿一套。”

李道玄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著的，還是翠綠衣裙和一雙繡花鞋。

很快，李道玄換了一身白色長衫，把黃小邪重新綁在腰上。

何春桃踮起腳尖，手裡多了一條黑緞，她用黑緞輕輕纏住李道玄的眉心。

她什麼都沒說，但李道玄什麼都明白。

太陽就快下山了，二人沿著後山小路，朝葑門城走去。

——

從天黑一直走到天亮，才看見一座城。

李道玄還好，體力十分充沛，畢竟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成仙了。

何春桃就不行了，她原先的鞋子是二嬸替下來的，早就破的不能再破了，昨天給李道玄拿衣服的時候，找了雙賈秀琴的鞋穿。

但賈秀琴的鞋太小了，穿的擠腳，走了一晚上，早就磨破了腳後跟。

有幾次她都想喊停，可李仙尊一路走個不停，她也就沒好意思提。

眼看到了城門口，這才滿心歡喜的拉了拉李道玄衣袖：“李仙尊，這就是葑門城，不過時恩寺在哪個方向，我就不記得了。”

李道玄邊走邊說：“我去找個人問問路。”

“……哦，好，李仙尊你餓嗎？”

何春桃摸了摸肚皮，她餓了，但她不好意思說，先問一下李道玄餓不餓。

李道玄一天一夜沒吃飯，之前急著找師父，忘了這茬，聽何春桃提醒，才忽然覺得腹中飢餓。

“那，我們該去哪裡吃飯呢？”

李道玄一直在蓮花觀生活，每日除了進山採藥，就是回道觀被師父煉，不知道出門在外餓了該怎麼辦。

何春桃立刻說道：“去客棧，既能歇腳，又能吃飯，我這裡還有些銀子，應該夠用幾日了。”

李道玄說了聲“好”，就跟著何春桃進城了。

城裡就是比村裡好。

村裡都是土坯房，城裡卻大多是磚瓦房，亮堂堂的，錯落有致。

中間有一條青石板路能並排過五輛馬車。

李道玄走在寬敞的路上，左看看右看看，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太對勁。

城裡雖富庶，可處處透著和葑門村一樣的壓抑。

街邊依然有不少收魂的道人，只不過不是葑門村那顛老頭。

隔著不遠，還有些收骨的商人，每個商人手裡都牽著鐵鏈，另一端拴著精壯漢子，漢子手裡拿著麻袋。

一些孕婦一手扶著腰，一手揉著圓滾滾的肚皮在街上散步，幾個護衛小心翼翼的跟著，生怕出現什麼危險。

很快，何春桃帶著李道玄來到一家不算大的食肆。

他們要了些飯菜和茶水。

吃飽喝足，何春桃就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心裡想著要是能睡一覺就好了。

可李道玄卻不這麼想，他只想儘快去時恩寺找師父。

“春桃，我先去找個人問問時恩寺怎麼走，你在這裡等我。”

“……哦，好，李仙尊。”

李道玄起身巡視了一圈，這食肆裡有很多人，每個人都面帶不善，李道玄怕被人騙，就把目光鎖定在了一個穿長衫的老者身上。

這個人看起來還算面善，他正站在櫃前，給幾個圍攏上來的孩童分茴香豆。

“一人一顆，再多便沒有了。”

李道玄走了過去，笑著說：“這位老伯，可否向您打聽個事。”

老者立刻張開五指，將裝著碟子的茴香豆罩住，扭頭看向李道玄。

見李道玄穿著長衫，老者顯得很是歡喜：“你也是讀書人麼？”

李道玄在蓮花觀的時候，和師父學過認字，想了想，點頭道：“我是。”

老者更開心了，在長衫上擦了擦手，立刻挺直腰板說：“你既是讀書人，便問我吧，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告訴你。”

“那真是謝謝老伯了。”李道玄拱手道：“我想去時恩寺，老伯知道該怎麼走嗎？”

“時恩寺啊，我當然知道。”

老者伸手捋著山羊鬍，臉上笑眯眯的，似乎是因為能幫到眼前的讀書人，而感到十分自豪，他立刻伸手指向南方。

“往南走，過六條街再左拐，過一條河右拐，再穿過一片密林，便能看見時恩寺。不過今日你走不成了，大乘教聖女要去密林捕獵，封山到明日。”

又是大乘教。

這個教的名字，已經在李道玄的耳朵裡出現過好幾次了。

大娃就是這個教裡的人，自己勒死大娃時，還撿了他一個鈴鐺。

那鈴鐺是個好東西，好像也是大乘教裡流出來的。

李道玄打算等黑蓮開花後，看能不能再用鈴鐺再叫來幾個仙君嘗一嘗，那玩意是真香啊。

他默默記下了路，笑著遞過去幾塊碎銀子：“多謝老伯。”

老者立刻伸手推回去，義正詞嚴道：“你既和我是一樣的讀書人，我便不能收你銀子。”

這叫李道玄有些為難，師父說了，做人要懂得禮尚往來，人家老伯幫了自己，自己是該回報給他的。

可老伯不收銀子，這可怎麼辦。

老者似乎看出了李道玄的窘迫，試著問道：“你有書麼？不要的舊書也行。”

“書……”李道玄說：“我只有一本，但那本書我不能給你。”

李道玄懷裡只有一本黑蓮訣，對他來說，那是極重要的東西，不能隨便送人。

“沒有便算了罷。”

老者笑呵呵的擺擺手，轉身對櫃裡說：“溫一碗酒。”

——

李道玄把情況告訴了何春桃，何春桃面上顯得有些遺憾，心裡卻十分開心。

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

她從懷中取出些銀子，喊來店小二，吩咐他開一間上房。

店小二把白毛巾甩到肩膀上，雙手接過錢走了，不一會兒拿來一個木牌。

牌子上寫著：二樓甲四。

“二位客官，您隨我來。”

店小二把兩人帶到二樓，親自開啟門，彎腰笑著說：“這是您夫妻二人的房，需要熱水儘管招呼一聲，甭管是泡腳還是洗澡，小的半炷香就能給您備好。”

李道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何春桃是自己的奴僕，卻被何春桃搶先一步開了口。

“你倒是挺會來事，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誒誒，好嘞。”

店小二走後，何春桃趕忙解釋說：“李仙尊，要是叫人知道你帶了僕人，會被誤認為是外來的有錢人，夜裡恐怕不會安生。”

“倒不如扮成窮夫妻，還能睡個好覺。”

“原來是這樣……”李道玄再次嘆息道：“仙界可真是危險啊。”

“李仙尊，春桃先去鋪床，您稍後就能歇著了。”

何春桃先一步進去，李道玄緊隨其後，可剛一邁腳，眼角的餘光就瞥到一個熟悉人影。

他扭頭看向那人，那人也扭頭看向他。

二人同時驚呼一聲。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