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平春跪倒在血泊中,嚎啕大哭。
此時一群士卒從外邊跑了進來,圍住了他。
“把他帶入獄中……先關六個月。等點蒼派來領人再說。”
隨著李林一聲令下,幾名士卒就要把呂平春綁起來。
此時呂平春突然看向李林,他淚流滿面說道:“讓我下獄我沒意見,但請縣尉讓我將師父葬了可好。”
他的眼中帶著仇恨,臉上還流著淚,可臉上卻是很平靜的。
此時的呂平春,已不敢再和李林對抗。
天淨沙那不似凡間的華美一劍,不但殺了羅錦言,也在呂平春的內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李林搖頭:“不必,本地仵作會將你師父葬在城北的荒山上,會幫忙立個簡單的碑。如果半年後你想帶著他的屍骨回點蒼山,也可以自己去把棺材挖出來。”
呂平春頹然垂頭。
此時旁邊的何氏走前兩步,很是心疼地看著呂平春。
呂平春扭頭看他,慘然一笑,說道:“絹妹,既然你不再嫁給別人了,可再等我六個月?”
蘇北在旁邊聽到這話,哼了聲。
何員外與何夫人兩人臉色都十分不好看。
何員外無奈地說道:“呂家小子,我以前對你家也不薄,你現跑來禍害我們,像話嗎?”
“我沒有想著禍害你們,我就是想著回來找絹妹,我們以前曾私下定情,我沒有忘記諾言。”
何氏痴痴地望著他。
“既然私定終身,那為何之前不說。”李林不滿地看著何氏:“你明明有機會把這事說出來,蘇北也可以選別的女子成親,不會勉強你。”
何氏沒有說話,卻是低頭不語。
呂平春此時已經被綁了起來,他大聲說道:“紙公子,你何必為難一個弱女子。她頭上有父親壓著,那位蘇校尉亦是武官,她怎麼敢說,怎麼敢反抗。”
李林笑道:“說得好聽,其實還不是不敢確定你回不回來找她罷了,騎驢找馬……呂員外,你家的二女兒為何還不過來?”
“已經讓人去了,快了快了。”
李林裝作不快地哼了聲,隨後對著士卒揮揮手,說道:“把屍體和這人,從偏門帶走。”
呂平春被拖走了,但他一直在看著何氏,眼中滿是柔情。
何氏也痴痴地望著他。
李林對著何員外說道:“把你們女兒,也從側門帶走。”
一般來說,只有不被待見,被人看不起的人,才從側門。
何員外臉色有些難看,卻不敢說什麼。
一來這事確實是他們何家不對,二來李林的身份,不是他能企望的。
很快,不相關的人都走了,院子裡陷入了安靜。
幾個家丁走過來,沖洗著地上的血跡。
李林扭頭問道:“蘇北,我讓你娶何家二女兒,你有意見嗎?”
“沒有。”蘇北拱手笑道:“全憑乾爹做主。”
蘇北此時也就十七歲出頭,做事自然不會很有主見。
況且在他看來,自己也算是賺了。
娶到一個更漂亮的老婆,同時嫁妝還能多收一倍。
李林微笑道:“那就這樣吧,去準備一下,等人來了,就重新開門,繼續婚禮。我在後院正廳等你和新娘子來敬茶。”
“好,麻煩乾爹了。”蘇北笑得很開心。
李林隨後便來到後院,此時這裡除了幾個侍女,只有黃磬和蘇氏在。
兩人正說著話,見到李林進來,都不約而同起身。
黃磬問道:“情況如何了?”
“何家換個女兒過來與蘇北成親,嫁妝雙倍。”
李林坐了下來。
蘇氏立刻幫他倒了一杯茶奉上,同時問道:“何家願意?”
“他們敢不願意!”李林抿了口茶,繼續說道。
“那就好。”蘇氏鬆了口氣,隨後有些擔憂說道:“就是如此一來,以後和親家的關係,未必能好到哪裡去了。”
黃磬此時拉著蘇氏繼續坐下,笑道:“蘇娘子,你得習慣的身份了。蘇北年紀輕輕便已經校尉,前途無量,以後是何家求著你們,而不是你們擔心何家。”
蘇氏想了想,笑道:“也是……還得多虧了李縣尉託舉。”
李林擺手笑道:“也是蘇北懂事爭氣。”
此時,前院再次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鞭炮聲也再次響起。
接著,便是熱鬧的人聲傳來。
彷彿之前並未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前院鬧了一陣子後,便聽到有聲音在喊:“請新郎新娘去後院拜天地,見父母。”
沒過多會,一群人簇擁著兩個新人進來。
見到李林和黃磬,那些很興奮人群,便安分了些。
畢竟李林的身份可不一般。
在司儀的主持下,兩位新人拜完天地,便是見拜父母和奉茶了。
蘇北拉著新娘子的手,先在蘇氏面前跪下,三叩九拜。
由新娘子奉茶。
蘇氏將早準備好的玉鐲戴到了新娘子的手上。
“多謝母親恩賜。”
雖然看不清蓋頭下新娘子的模樣,但從她說話的聲音,還是能聽得出來,她是很開心的。
接著兩位新人來到李林和黃磬面前,依然是三叩九拜。
雖然李林很年輕,但他坐在長輩這個位置上,周圍沒有人敢有意見。
然後很多人都羨慕蘇北,能拜這麼一個年輕有為的人為乾爹。
他們甚至希望,那個正在叩拜的人是自己。
“乾爹,乾孃,請飲茶。”
新娘子跪著給兩人奉茶,李林笑著接過,抿了口。
而黃磬則將自己頭上的金步搖拔下一枚,放到新娘的手裡。
“這是乾孃的心意,拿著。”
這金步搖做工非常好,不是貴不貴的問題,而是買不買得到的問題。
這樣的金步搖,只有身居高位的官宦女眷,才有資格去金造局採購。
新娘子很開心地低頭感謝。
等新娘子送入洞房後,李林便到酒席間和人喝了幾杯,接著正要帶黃磬回家,卻見到蔣季禮、溫愎兩人同時向自己走來。
“磬兒,你先回家。”
黃磬向對面兩人欠欠身,便轉身走了。
她的轎子在外面,有家丁護送,況且她自己也有一身不錯的武藝,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蔣季禮走過來,笑道:“年紀輕輕就當人長輩,有何想法?”
“還行。”李林笑笑。
溫愎也笑道:“蘇校尉這樣的人才,確實是值得花些心思。”
李林看著他們兩人:“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借一步說話。”蔣季禮說道。
三人來到了旁邊的空房子中,其實這裡有人住的,但看到三個縣官走進去,誰敢再靠過去!
房間中,蔣季禮說道:“京城黃家,在幫著冷宮中的那位,這其中,是不是有你的一份。”
李林頗是驚訝地看著他:“你們蔣家這麼快就發現了?”
蔣季禮說道:“既然駐顏丹可以給皇后,可以給貴妃,那能不能分我們將家一些。”
“蔣家真要摻和進來?”李林問道。
蔣季禮笑了起來:“為什麼不……當今聖上不管事,所有人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我們蔣家也有,不奇怪吧。”
李林點頭:“不奇怪。”
隨後他看向溫愎:“那麼縣令在這裡,也就是說,你跟著蔣家一起了?”
溫愎輕輕拱手:“請蔣家帶我吃些好吃的而已。”
“沒有想到,你們兩人倒是走到一塊去了。”
李林無奈地搖搖頭。
蔣季禮說道:“坤歌,你別誤會,我們沒有揹著你結盟的意思。”
溫愎也說道:“我只是請蔣家教我如何在官場上立足,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李林笑了下,說道:“沒事,我沒有因為這事而生氣。”
其實兩人這麼做,也是很正常的。
主要是李林‘太厲害’了。
他不單是縣尉,還是津郡的總都監。
他一直在向上走,如此下去的話,這兩人與李林的差距會更加明顯。
到時候,兩人就很難在李林面前說得上話了。
聯合起來,也是無奈之舉。
蔣季禮見李林沒有生氣,說道:“皇后行事,過於……她不願意自己吃虧,因此最近穆家,其實做事有些過份了。我們蔣家覺得,讓有容貴妃從冷宮中出來,繼續和皇后對抗,能讓我們的日子好過許多。”
李林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前幾天,才將一批駐顏丹,送到了京城。”
“下一批,我們蔣家能有多少?”
“五分之一吧。”
蔣季禮輕輕吁了口氣:“行……中宮給你多少錢一瓶,我們加一成的價格。”
“沒問題。”李林拱拱手。
而溫愎則在旁邊一直聽著沒有說話。
這兩人的對話,對他而言,有一種‘虛幻感’。
明明只是南疆的小城縣官,但說的話,做的‘生意’,卻和京城貴人有關。
聽著就覺得很是離譜。
“再過兩月,我會給蔣家也送去一批。還要生息丸嗎?”
“要!”
李林問道:“你們蔣家的錢,還夠嗎?”
又要駐顏丹,又要生息丸,這些的花費可都不是小數目。
蔣季禮笑道:“大不了轉手賣掉一些,這天底下的有錢人多得很。”
李林和蔣季禮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種莫名的‘殺氣’從兩人身上冒出來。
溫愎覺得自己看到兩個披著人皮的怪獸在聊天,甚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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