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卻撲了個空,於母穿過微胖壯漢,觸碰不到他的軀體。

於瓏注意力在老道士殘魂上。

他閉上雙目,聚氣凝神,手捏法訣,口中誦唸役鬼咒。

“天清地冥,陰陽分明。魑魅魍魎,聽吾驅使,行吾之命。急急如律令!”

咒畢,猛地睜眼,伸出右手捻了個劍指,觸碰老道士殘魂,將其拘役。

此為役鬼術施法過程。

這個法術他才入門層次,必須遵循此儀軌施法。

若是達到登堂入室,捏訣唸咒即可,無需閉目凝神。

雖然老道士是個殘魂,但怕出意外,於瓏還是先把他拘了再說,現在殘魂可供他驅使。

於父和大嫂反應過來後,也嘗試去觸控於珅,皆感受不到實體。

小胖墩則太過害怕,對父親的愛戰勝不了恐懼,掙扎從大嫂懷裡跳下去,躲到桌子底下。

於母反覆嘗試觸碰大兒子,要撕掉貼在他嘴上的符紙,卻徒勞無獲。

她可憐巴巴看向小兒子:

“瓏兒,快看看你大哥,這如何是好?”

於瓏奴役老道士後,將其遣返回傘中,安慰道:

“無礙,讓我來。”

運轉法力到指尖,把於珅嘴上的符紙撕掉,化為灰飛。

這張符紙並非實體,而是施法燃燒成灰幻化而成的。

解除封印,於珅焦急道:

“娘!爹!你們快逃!卜者要害你們性命!”

“兒啊!”

於母撲上去,哽咽道:“沒事了,妖道已死。”

“夫君莫憂,小叔子已將妖道剷除。”大嫂先前一步解釋。

於父附和道:“沒錯,妖道已死,不用怕。”

小胖墩躲在桌底下瑟瑟發抖,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大人們不怕鬼。

沒了符紙壓制,於珅可虛實變化,他攙扶母親,撫摸其背捋順氣息。

“如此便好。”他沒深究其細節,而是趕緊交代後事,哽咽道:

“爹,娘,思思,浩辰……”

他忽然愣住了,兒子呢。

哦,剛才躲到桌子底下了。

不管了,交代後事要緊,他接著說道:“還有阿弟。”

“你們要好好保重,我魂魄之軀,沒了妖道法力,馬上就消散了。”

“珅兒,你阿弟……”於母張嘴想說瓏兒有法子,卻被於珅打斷。

“娘!先聽我說完。”

“大郎…”於父欲言又止。

於珅先搶道:“你們都先聽我說!”

大嫂見狀,默默把嘴邊的話吞回去。

大家靜靜看他表演。

“爹孃,孩兒對不住你們。養育之恩,未能侍奉二老頤享天年,是兒之過。”

“思思,我亦對不住你,成婚之時,你我結髮,起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而今我卻先行一步,為夫之過也。”

他頓了頓,想對兒子說幾句,可見兒子像鵪鶉一樣蜷縮桌子底下。也罷。

時間緊迫,他看向於瓏,鄭重道:

“阿弟,我知你少年心性,貪享美色。也知你暗暗窺覬思思,我走後,放心不下你,答應為兄,若思思願意也罷,若不願,萬萬不可強迫於……”

於瓏一直默默聽著,看戲,等最後再道出續魂之法,看大哥社會性死亡。

不曾想,最後說到火燒到自己身上,越說越不對勁。

大哥你毀我清譽,我是覬覦的大嫂的那種人嗎。

他打斷道:“行了!”

“你魂魄之軀,我有法力保你不散,莫再說胡話了。”

“什麼?!”

於珅呆愣看著自家阿弟,明明鬼魂之軀,渾身蒼白無血色,可脖頸至臉頰卻有莫名紅溫。

他目光驚悚看向家人,顫聲道:“適才為何不阻攔…”

“你不讓人說話!”於父沒好氣打斷道。

於珅語塞,他求助目光看向於瓏:

“阿弟,為兄待你不薄,快快把我收回傘內。”

“這就是大哥給我錢逛青樓的原因嗎?”於瓏陰陽怪氣。

於珅噎住,啞口無言。

他忽然覺得,此時此刻魂飛魄散也不錯。

大嫂原本也替夫君感到尷尬和害臊,但是,見兩兄弟這般模樣,不禁掩嘴而笑。

“好你個於珅!你是想讓你弟弟死在女人肚皮上嗎!”

於父怒髮衝冠,他早就不滿小兒子沉迷女色,沒想到大兒子暗中推波助瀾。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於珅想否認三連,卻訥訥說不出話來。

“行了!都莫吵!”

於母喝道,她把重點拉回來,目光期待問於瓏:

“珅兒魂魄仍在,可否重返身軀復生?”

於瓏搖頭,“人死如燈滅,以我現在的道行,做不到魂歸復生。”

“大哥以後只能以鬼軀之身過活。”

於母目光黯然,她早有預感人死不能復生,但還是忍不住期待。

“娘,即便鬼魂身軀,大哥也與常人無異。”

“只不過,頭上得頂著一把紙傘遮擋日光。若以後大哥修為高深,成就日遊靈,方可徹底不懼日光。且有鬼神之能,驅使魑魅魍魎。”

“若是大哥福緣深厚,說不定能得道成仙,證得鬼仙。”

於瓏耐心解釋道。

前面還有可信度,最後一句話純粹畫大餅。不過,有他在,就是大哥最大的福緣,說不定真能成鬼仙。

於母聞言,內心寬慰不少,臉上露出笑容,“瓏兒說的在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於瓏身上,是時候拷問於瓏,為何變化如此大。

一向溺愛孩子的於母沒說話,她能感受到小兒子對她的感情,對於她來說,這就足夠了,對於小兒子的秘密並不在乎。

此時,於父站出來,和顏悅色,語氣輕柔道:

“瓏兒,你這兩日轉變,為何如此大呀?”

於父似換了面孔,變化太大,於瓏下意識打了顫,這具身體都不習慣了。

平日裡,於父平和狀態下叫二郎,憤怒狀態下就直呼其名,甚至叫逆子。

從未有過如此溫柔的一面,若是有,大概也就兩三歲之前吧。

“爹,你別這樣,你轉變太大我害怕。”

於瓏躲到母親後邊,面對這種情況,他早有腹稿,道:

“至於我為何有如此變化,告訴你們便是。”

眾人洗耳恭聽,露出八卦的表情。

“這得從我暈厥那晚說起。我昏睡之後,忽然來到一個白霧渺渺的仙家之境。”

“瓊樓玉宇,奇花異卉,靈泉仙池,宛若天宮。”

“有位仙人踏空而來,對我喝道:還不醒來!”

“我醍醐灌頂,大夢初醒。”

“原來……我乃天人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