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門守軍終於扛不住從兩面不斷湧來的官軍,開始出現投降或潰退!賈詡見此狀,也只好退到絞盆的位置死守。
李傕兵馬且戰且退,賈詡隨後也趁機混了進去退走出城!而城內軍隊則以摧枯拉朽之勢,掃平了橫門一帶的餘孽……
未央宮,此時劉協已經被三公們從政事堂趕回宮中歇息。
但他卻沒有下榻睡覺,而是穿著常服披著大衣立在天祿閣廢棄的地臺上;眺望著正北方。
左令掃視一眼這個光禿禿的地臺,凸起在平地近三丈高。這裡曾作為存放圖書之所,但兩百年前被王莽給毀了。
左令膽憂地看向劉協:“陛下,這邊風大,著涼了可不好!”自己有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劉協所賜,當然不希望他出事。
“李傕能攻過來麼?”劉協這話像是問左令,又似問自己。歷史上李傕就是因為裡應外合拿下了長安,不知道會不會改變。
左令清清嗓子安慰道:“陛下,有張遼高順二將加上弩陣,金吾衛也已全部登上了未央宮牆!奴以為除非李賊會飛,否則絕對難以逾越這個鴻溝!”
左令的話雖然鏗鏘有力,但劉協前生閱人無數;豈能聽不出他說的話並沒有什麼底氣。
劉協回頭微微一笑:“朕來告訴你吧,李傕必敗!”左令並沒有驚訝,而且怔怔看著劉協,等待下文。
“一者,謀事不密!他在渭南暗中籠絡數萬散軍,還以為朝廷不知情!”說到這裡劉協頓了頓,嘴角一抽。
當初他聽聞此事後,立即發了手札去政事堂;希望他們擬旨赦免叛軍罪孽。但卻被政事堂聯手駁回,還斥責了劉協一番。
“二者,用人不察!他們完全可以憑藉橫門直取未央宮;卻又捎上張洪一起。”左令略略皺眉疑惑地問: “多一分力多一分勝算,如若張洪部夠隱秘,這豈不失為一妙招?”劉協看著兩個宦官正竊竊私語,大聲說道:
“秘密秘密,越隱秘就越密實!兩個人知道叫秘密,兩百人知道還叫秘密嗎?”左令恍然大悟,剛想開口說話後方卻傳來聲音。
“陛下!奴知罪,奴知罪!”左令身後兩個宦官同時跪下,向劉協磕頭求饒。劉協一冷哼:“你們倆鬼鬼祟祟,在說何事?”
左令不滿看了他們一眼,這倆傢伙老是在背後議論是非,這回給抓個正著了!他扯起尖聲:“還不快說?”
一個瘦瘦的宦官支支吾吾道:“奴……奴聽聞虎賁將軍王越,時常在樹梢上歇息;所以感到驚奇!”
劉協眉頭一挑:“是麼?”另一個宦官急忙點頭:“千真萬確,是奴親眼在滄池邊所見!”
樹梢上睡覺?劉協想不到王越這個牛人,還能妖孽化到這個程度。哪天有空,一定要會他一會! 劉協剛想開口,又一個宦官飛奔而來:“陛下,貴人派奴來請陛下及早回去歇息!”劉協點點頭:“朕知道了!”……
桂宮中一個宮殿頂上,一個身配長劍的黑衣人,看著緩緩行進的玉輅;露出像看獵物一般的笑意……
界休,曹操大營中,曹操正在吃晚飯。戲志才正看著地圖緊皺雙眉對曹操道:
“主公,這兩天匈奴不斷向我軍進攻,看似猛烈但又後繼乏力!這根本不似要救回劉豹的樣子,反而像迷惑拖延?”
曹操喝了一口驢肉湯後,目光深邃看著外面道:“嗯……我也覺得是,劉豹現在怎麼樣?”
戲志才面無表情道:“死不了!”曹操好像猛然醒悟了什麼,隨即拿起筷子又說道: “可多派斥候前去探查,還有要向後方的袁紹他們通報!”戲志才恭敬道:“是,主公!”
於扶羅此時正在山谷間休恬,匈奴們也拿出肉乾啃起來,有的甚至倒頭大睡。
連續狂奔了一百多里,還是山澗小道,就算是騎馬也吃不消。但兩邊的山上不斷傳來虎狼的聲音,使他們隨意不敢放鬆。
於扶羅對剛回來的斥候道:“還有多遠才到楊縣?”斥候恭敬道:“報大單于,還有一百里!”於扶羅點了點頭:“把剛剛收到的鴿信給我!”
於扶羅攤開麻信紙一看,果如他所料;只有韓暹率部前來,李樂胡才他們沒有來。
收起信於扶羅心一橫,只有一部就一部吧,總比沒有強,這次他一定要擊敗這些漢人,重振大匈奴!
忽然,他雙眼閃過一絲精光!他隨即拔出揹著的弓箭,上弦後瞄準山窪處!
“嗖!”一條利箭飛去,隨後傳來一聲狼嚎慘叫。他收起弓箭,仰頭向天大笑……
袁紹中軍大帳,一眾諸侯席地而坐,袁紹拿起酒杯笑道:“那匈奴當真是東施效顰啊!
數百年前他們祖先,就是仗著自己沒有補給線,來去如風、時常偷襲王師的糧道!
使得王師以及孝武帝頭疼不已;如今卻是學我們王師拉起補給線來了,沒成想連太子都賠了進去!哈哈!”
眾諸侯轟然大笑,袁術站起來對眾人笑道:“怕這次功勞又給曹孟德那廝給撈去了,我等真是當跑腿的命啊!”
公孫瓚放下酒杯調侃道:“要是這次曹孟德還敢自個兒吃幹抹淨,我就跟他絕交了!”
老陶謙也湊個熱鬧道:“真如伯珪之言,我必定上表聖上參他一本!”袁紹聞言斜瞥了他一眼,故意轉移話題道: “唉,當年若不是董賊開進了洛陽,幷州空虛,匈奴必不敢猖狂若斯!”
杯來盞往諸侯們大多已有幾分醉意,聽聞袁紹說起董卓,立馬七嘴八舌的罵了起來……
罵了大半個時辰劉表紅光滿面道:“那董卓當真可惡,竟然逼死何後,鳩殺少帝,扶立偽王……”
劉表說到這句,眾人勃然變色!連劉表自己都驚出一身冷汗;有人驚訝、有人憤怒、有人會心一笑或認同……
這些被坐在上首的袁紹盡收眼底,而後笑著打圓場,一指劉表道:“景升你還是這般不勝酒力啊!”
劉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道:“我這酒後亂言的壞習慣,老是改不了!還望袁老弟和諸位勿怪!”
在一旁的袁術,端起酒杯口中冷笑。只聽他低聲喃喃道:“酒後吐真言,正此謂也!”張邈瞥了劉表一眼,認同地點點頭。
袁紹繼續笑道:“呵呵,那就回去歇息吧,時辰也不早了!”說完舉杯:“來來來,景升乃是酒後之言,大家不必放在心中,我等共飲此杯!”……
劉表自罰了三杯後,在文聘的攙扶下離開大帳。走到帳門時,卻回頭感激地對袁紹一點頭。
袁紹也趁眾人沒注意,微微一頷首!這一下袁紹出乎意料地瞭解到,原來劉表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心思……
渭南,清晨;郭汜正準備繼續對這座搖搖欲墜,又始終無法拿下的城池,發起一次更猛烈的進攻! 但他卻聽到斥候來報,說西邊二十里外發現大股官軍殺來!郭汜立即率軍兩萬前去對付,剩下的繼續圍城……
徐榮騎著高大的西域寶馬,向前行進著。這匹馬是當年董卓所贈,沒少被人眼紅過。
但今天這頭能聽懂人話的畜生,卻渾身無精打采。若是平時看見這官道旁綠茵茵的青草,還有幾隻覓食的麻雀飛過;它必定會奮蹄疾奔! 徐榮看著這匹良駒,想起了原主董卓。他從軍近十年一直在佰長的位置呆,直到當年被調去征討王國之亂;被董卓賞識。
雖然對董卓有過感激之情,但他並沒有死心塌地的效忠董卓。他心中非常反感這個淫亂宮廷、濫殺百姓並燒燬了洛陽的賊子。
出身樂浪(朝鮮)玄菟的徐榮,骨子裡只認同保家衛國的軍人;而鄙視劫略百姓的兵痞!
這時長著一雙細長眼、鷹勾鼻的胡軫驅馬上前陰惻惻地對徐榮說道:
“徐將軍,你收到訊息了嗎?長安城內益州兵作亂,聽說衝進了未央宮,徐將軍有何打算?”
徐榮目光如炬看向胡軫:
“憑藉益州兵那群烏合之眾,萬萬不可能拿下未央宮控制朝堂!我等從軍吃餉之人,只需完成上峰交待的任務便可!”
同為涼州人,胡軫和楊定早就和西涼軍串通好了。只是胡軫覺得徐榮是個不可多得的帥才,才想籠絡上徐榮;好作進身之階。
如今見徐榮非但不為所動,還警告自己,他心中勃然大怒,冷冷道:“那祝將軍旗開得勝!”說完,調轉馬頭走了回去。
徐榮早就看出胡軫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但此時他還是希望胡軫能守住左翼。
胡軫回到自己的本部中,楊定卻過來問道:“文才可探到徐叔茂的口風?”胡軫冷哼道:
“這個東胡蠻子非但沒有倒戈的打算,還教訓了軫一番!”楊定露出一絲厲色道:“那咱就來個釜底抽薪!”……
胡軫離開後沒多久,前方的斥候就回來稟報道:“將軍,郭汜賊軍已趕到前方十里處!”
徐榮一揚手:“全軍列陣,準備戰鬥!”胡軫佯作領命,實則安插自己的人進去徐榮的軍中。
他們散佈渭南已被攻陷、長安被髮生內亂,未央宮和天子被控制等謠言;嚴重動搖徐榮部軍心。
對於騎兵來說,平地十里不過數刻鐘的路程罷了;剛好當做熱身運動和衝刺! 郭汜沒多久便發現了嚴陣以待的徐榮大軍,偏頭問親衛校尉道:“胡軫和楊定確是在對面軍中?”
那校尉猛點頭:“確實在對面軍中,已經約好一同夾攻徐榮!”
郭汜一頷首,喝令道:“大軍全速前進,直接殺入敵軍之中!奪得徐榮首級者賞金五千!”
親衛校尉率先舉起橫刀:“殺!殺死徐榮!殺死徐榮!”西涼軍喊著口號士氣如虹殺奔過來……
徐榮下令:“弓箭手準備!”突然後方一片哇然;徐榮一回頭,見胡軫和楊定竟然臨陣倒戈!
他們打出誅殺徐榮的口號,從左右兩翼向徐榮的中軍殺來!徐榮本部大多是西涼人,抵抗者寥寥。
徐榮當即大怒:“賊子竟不顧大義至斯乎?”徐榮的親兵校尉徐朗大喊道:“將軍且宜速退,遲則生變!”
說完命令親衛們道:“掩護將軍逃脫!”徐榮也意識到自己控制不住這支軍隊了,立即打算在親兵的掩護下逃脫……
但隨後卻陷於西涼軍重重包圍之中,越是掙扎越陷得深!這時徐朗眼尖,一指徐榮頭頂:“將軍,把金盔予我,我吸引敵軍,將軍且向南突圍!”
徐榮看了一眼這個從當初擊敗孫堅時,開始就跟隨自己的親兵校尉。想到了當年擊敗曹操時的情形,雙眼含淚解下了頭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