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了一陣咚咚的敲門聲,蔣巽風拉開房門,站在門口的是剛才昏過去的黃岐。
“大人,小人罪該萬死。”說著黃岐便一下子跪倒在地。
“黃都頭何出此言啊,你還有傷在身,速速去休息吧。”
“大人……”黃岐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麼說,“大人,那女人搶走了你的那些……那些圖紙。”
蔣巽風一聽,一邊笑一邊將黃岐扶了起來,道:“黃都頭多慮了,那些圖紙並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與她們來說,可能不過就是廢紙一堆而已。”蔣巽風能不笑嗎,那些圖紙別說是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放到現代社會,沒點能耐也是看不懂的。更何況那些專業的公式就更不用說了。對他來說不過損失些時間而已,而對方拿了這些圖紙說不定還會庸人自擾。
黃岐摸著有些凌亂的頭髮,不知道這位大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有時候深沉如一口古井,有時候說話卻又有些跳脫。無奈自己只是一個赳赳武夫,實在揣摩不出那些讀書人的想法。
樓知府走了過來,聽到黃岐剛才說的話便問道:“什麼圖紙?”
蔣巽風道:“樓大人,不過是些隨手畫的草圖,不打緊。我們接下來時間比較緊迫,還望大人多多支援了。”
黃岐識趣的退了出去,他不過是個小小的都頭,裡面坐著的可都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想象的大人物。
蔣巽風重新關上門,說道:“寧王殿下,您的處境現在可謂是非常的糟糕。怪不得我第一日見你時就發現你頭頂有黑氣纏繞。看來此一劫是避不開了。”
寧王自從剛才和蔣巽風開誠佈公之後,語氣似乎也變得更加尊敬起來,道:“還請先生明示。”
蔣巽風將自己剛才的一番猜測說了出來,幾人越聽越是心驚,寧王頭上更是滲出了冷汗。
“寧王殿下,若是照你這麼說是右丞相擬的旨,你覺得右丞相匡廣參與其中的可能有多少?”蔣巽風的問題十分的尖銳,他不想說話繞彎子,這樣效率實在太低。
寧王沉吟片刻,道:“匡廣絕對沒有參與此事,他對這種帝王家族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最為不恥,他一心以國事和天下黎民百姓為重。”寧王說的斬釘截鐵,樓獻和傅老兩人也是點頭附和。
傅老道:“匡廣此人我與他也有過一些交情,為人剛正不阿,凡事都是以百姓為主。直言納諫,深得先帝的信任。顧命大臣中也是以他為首,就連太后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蔣巽風倒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聽起來這個匡廣可算是一個大大的忠臣了,但他心裡卻是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倘若匡丞相當真不曾參與此事,那幕後之人必定是能調遣兵部侍郎的存在,這樣才能讓兩者時間上重合是嗎?”
“未必。”樓獻開口道,“兵部侍郎韓忠此人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若非是他太過耿直,恐怕現在早就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前任兵部尚書崔傑崔大人是韓忠的舅舅,他覺得舉賢避親,毅然拒絕了崔傑的提議,這才一直是兵部侍郎。”
蔣巽風忽然笑了起來,道:“請問樓知府可曾和韓忠韓大人相處過?”
“這……這倒不曾有過。不過韓大人的為人在朝堂之上都是有口皆碑的。”
蔣巽風想了想,或許自己現在的話太過激進了,得按照這些人的心性來調整一下。“那好,既然眾位大人以為兵部侍郎韓大人,右丞相匡大人,都不曾參與其中。那又是誰策劃出這樣的計謀,還是說,眾位覺得這樣的安排只不過是一個巧合?”
眾人一陣沉默,的確如蔣巽風所說,如果誰都不是這件整個事件中的參與者,那難道一切就真的是巧合不成,那今天逃走的那個女人又該作何解釋呢?
寧王嘆息一聲道:“可惜今天沒能抓住那個女人,不然……”
“寧王殿下,即便抓住了女人也未必就能知道更多的資訊。依我猜測,這女子應該也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人,恐怕他也不會知道幕後的陰謀是什麼。”如果這女人真的知道些什麼也就不會當時回答我的話那麼幹脆了。因為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事情曝不曝光於她來說都無所謂了。
眾人的談論又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各位大人,那個酒罈已經被取出來了。裡面的屍體已經焚燒掉了,太醫已經檢視過了,酒罈的最底下被開了一個小孔,屍體腐爛之後的殘渣會隨著小孔流到暗河的支流中去。根據瘟疫爆發的情況來看,大致能確定了那些暗河流經的一些位置。現在源頭以除,三日之後,暗河中的殘留瘟疫應該也能隨之排除了。太醫說只要將現有的瘟疫人群控制好,應該不會再有更大擴散了。”
“好。”這恐怕是寧王這幾天來聽到的第一個好訊息了,“臥雲先生,這次還是多虧了你呀。此間事了,本王一定重重有賞。”
蔣巽風長出一口氣,道:“寧王殿下,這件事沒那麼快結束,對方既然準備治你於死地,那就一定將大部分的變數都考慮進去了。我覺得在整件事背後,一定有人暗中操縱著一切。傅老,秘密剿匪的軍隊眼下應該已經和匪寇交戰了吧。以你之見情況如何?”
傅老陷入了深思,出征的軍隊是寧安府所在的暨北縣的精銳,照理來說根本不會有戰敗的可能。但經過蔣巽風的分析,總覺得此間事情的確存在隱隱的變數。眼下他也說不準。
“先生所言不虛,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現在應該已經交手了。但那支軍隊是暨北縣的精銳,老朽實在想象不出怎麼樣的情況能讓這樣的軍隊潰不成軍。”
“傅老,眼下我們更應該把注意力放在賑災上,不是嗎?只有這寧安府上下一心,扛過了這次天災,即便縣軍落敗借道休整那我們也可以很快做出反應。”寧王說道。
可就在眾人在醉紅樓中討論接下來對策的時候,坊間的一條訊息如蝗蟲過境一般快速的傳播著。
“你聽說沒?暨北軍潰敗了,谷陽山的匪軍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兵敗?你哪裡聽來的?這是謠言吧。”
“這是我一當兵的兄弟那裡傳來的,千真萬確。”
種種傳言,短短一天時間便是傳遍了寧安府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