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雲先生會占卜相面?”那男子似乎對蔣巽風饒有興趣的說道。
“略懂,山野粗人,一技傍身而已。”蔣巽風此時雖然肚子還是飢餓難耐,半個饅頭根本就不頂事,不過還是顯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哦,不知先生可能測出我的名字?”男子繼續追問道。
邊上的書童更加著急了,“公子,這,這……”
“不知這位公子想要我怎麼算?”
男子想了想說道:“簡單點,測字吧。”說著便是從包袱中取出紙筆,在紙上寫了個字遞給了蔣巽風。
蔣巽風接過紙,紙上寫了兩個字,“明鑑”。
“公子寫的明字日月涇渭分明,好似楚河漢界,很少有人會這樣寫這個字。鑑字下方的金字鋒銳畢現,而在你的鋒芒之上卻是壓著兩把刀,想來應該是你的兩個兄弟……”蔣巽風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抬眼看了看那男子。
男子聽到此處時的確是眉頭微皺,顯然自己並沒有說錯。而那身邊的書童更是頭頂冷汗直冒,嘴唇發白,像是害了大病一般,身子微微顫抖。
“至於這兩兄弟麼,想來關係也不和睦。”蔣巽風手指指了指鑑字的右上方,隨後閉口不言。
“先生為何不說下去了?”男子有些不解道。
蔣巽風眯眼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現在乃是正午時分,這男子寫下明鑑二字讓我測,也算是考驗我。太陽當空,明字日光將月華死死壓制,鑑字寫得又是鋒芒畢現,想來這人應當是皇室無疑。我此時若貿然說出名字怕是隻有兩個結果,一是被當場格殺。二是奉為上賓。
蔣巽風似乎隱隱也能感受到那男子眼中流露出的淡淡殺機,最後還是嘆息一聲,道:“不可說,不可說啊。”
陳鐸昱,這是隱隱浮現在蔣巽風腦海中的名字。他對自己的計算並沒有十分的把握,畢竟他連現在是什麼日子都不知道,只能從字上略微解出些許端倪。
話剛出口,男子邊上的書童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一下子鬆了一口氣。不過手中握著的短劍似乎一點也沒放鬆。反而更是朝著蔣巽風這邊靠了靠。
男子沉默片刻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在下陳睿,臥雲先生可稱呼我為陳公子,以在下之見,先生還請隨我一同前往寧安府吧。我雖然不會相面,卻也看得出先生志不在此。”
蔣巽風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陳公子,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蔣巽風心中自然明白,這陳睿必然不是他的真名,不過這個世界也沒什麼身份證之類直接確定身份的東西,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想改隨便就能改,就跟自己一樣。所以這男子到底叫什麼與他而言也沒有太大關係。
兩人沒頭沒尾的對話讓一旁的書童一陣莫名,也不知自己的短劍該不該收回。直到蓬頭垢面的蔣巽風,穿著滿身塵土的布衣鑽進了馬車,他這才醒悟過來。無奈搖頭的收回了短劍,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車廂內,兩人相鄰而坐,那陳公子錦衣玉袍卻也沒嫌棄蔣巽風一身破爛布衣。
“臥雲先生果真是世外高人,等到了寧安府,先生大可先在我府上住下再做安排。正巧我也有些鬱結可向先生討教一二。”陳睿執禮道。
“遊方散人而已,陳公子哪時見到過有快要餓死的世外高人啊。”蔣巽風苦笑搖頭。
“哈哈哈,先生此言差矣,縱不見鐵柺李也有落魄時寄居瘸子乞丐之時?”
蔣巽風聞言一驚,心中駭然,這世界難不成也有自己熟知的神話故事?那有沒有所謂的華佗扁鵲等等的古人呢?他心中的興奮和好奇愈加強烈。
馬車在荒涼的黃土地上奔騰而過,揚起陣陣灰塵。荒野之上,半點風都沒有,被揚起的漫天塵埃,久久沒有回落到大地之上。
蔣巽風看向窗外這個陌生的世界,餓死的災民一路上也是見到了不少,他雖然不是個悲天憫人,慈悲為懷之人,卻是看到如此這番景象也是感嘆,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索性閉上雙眼,不去看那一幕幕慘不忍睹的畫面。
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染紅了整片大地,馬車一路疾馳,此刻已能看見遠處巍峨的城牆。顯然剛才那書童說離城還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有些誇大了,實則是不願將食物分給一個奄奄一息且又來歷不明的人。
李阿牛世代農民出生,對這個朝代格局知道的畢竟有限,一路上蔣巽風從陳睿口中得知了天下的一些大概形勢格局。
南晉國土東西南北共分18郡縣36府,這寧安府算是這東北9縣所管轄的範圍中最大的一個府。自然也是離這次旱災最近的一個府,所以有大批的災民從四面八方遷移過來尋求朝廷的幫助。
當陳思睿的馬車來到城下時,印入蔣巽風眼中的不是高聳巍峨的城牆,不是井然有序的城防軍,不是鱗次櫛比的商鋪民宅。有的只是禁閉的城門,宛如天譴的護城河,而城外則是哀鴻遍野,眼中滿是無奈的災民。
蔣巽風看向馬車中眉頭緊皺的陳睿,陳睿也是沒有閃躲蔣巽風銳利的目光,苦笑道:“臥雲先生,先前我也說了,有些事要像先生求教,這,便是其中之一。具體的事宜,容我們進城再述。”
看著陳睿的表情,蔣巽風似乎已經隱隱明白了些什麼。看來個中隱情絕不簡單啊。
馬車從人群中經過,短短的一段路,伸手乞討食物,阻攔馬車的災民不計其數,蔣巽風等人也是不得不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那些餓得不成人形的災民,陳睿實在於心不忍,說道:“把馬車給災民吧,讓他們把馬殺了,煮些湯食果腹吧。你且先和守城計程車兵在城外將就一晚,明天再入城。”
書童打扮的阿蠻雖有些不願,但主子都發話了,他也只能照辦了。
周圍的災民一聽見有吃的了,紛紛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一時間,將這一片小小的地方擠的水洩不通。而陳睿和蔣巽風則是乘著這個機會朝著護城河的吊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