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這樣的壞蛋

“小路易，不要總是在晚上打擾你姐姐，她需要休息，需要安眠，她白天應付那些壞傢伙已經很累了。”

母親溫柔地說著，但路易斯卻並不太能明白，他覺得自己喜歡姐姐，想要和她一起玩，為什麼母親總是要阻止，

“姐姐的心臟不太好，因為她把自己的心臟分給了你一半，你要保護好自己，不然，她也會難受的。”

生理課早就學過無數次了，人體器官大家都一樣，心臟大腦或是別的什麼，姐姐看起來那樣正常，怎麼會少一半的心臟？

“你不相信？是真的哦，我原本只想要有一個孩子就夠了，但是姐姐的心臟太強大了，她的身體在成年之前是肯定承受不住的，所以我必須想辦法分一半出來。”

殘忍的真相在此刻才被意識到，究竟誰才是仿生人呢？

金髮的青年幾乎要控制不住眼淚了，痛苦和欣喜在同一時刻出現，

“你的誕生是為了作為儲存心臟的容器，等到你姐姐成年了，你得把心臟還給她，不過，我會給你準備另一個合適的機械心臟，除了不能擁有感情以外，其餘都和現在沒有差別的。”

“我會在你的心臟裡刻下唯一的指令，你要永遠臣服於莉莉絲，明白嗎？”

路易斯以為母親只是為了讓他安分才用了謊言欺騙他，他才不會相信，再說了，姐姐那麼縱容他，他有她的一半心臟，不是更好嗎？他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不讓姐姐覺得難受的，

可他弄丟了姐姐，一個人安全地回到了家，慌亂之外，竟然難以避免地升起一股欣喜，姐姐消失了，那他的心臟是不是……也不用還回去了？

哪怕只是一瞬間，哪怕更多的失魂落魄也無法掩蓋他的卑劣，他竟然真的有了錯誤的想法，

溫柔的母親第一次露出那樣可怕的神色，

“路易斯，我的莉莉絲呢？”

“母親，姐姐，快，讓人去救姐姐，一定來得及的，一定！”

慌亂，不安，驚恐，年僅八歲的小孩子要怎麼才能從危險當中救出自己的家人，

路易斯用倫理掩蓋他的害怕，用普羅大眾的想法掩蓋自己的畏縮，最後被女皇用失望又厭惡的眼神質問，

“你弄丟了莉莉絲，為什麼還能安全地回來呢？”

……

“咳咳，姐姐，我終於又能這樣叫你，不能怪我一開始沒有認出來吧，任誰看到過了二十年，你卻還像是曾經的模樣，都不會相信吧。”

路易斯將兩顆心臟觸碰到一起，鮮紅的跳動的臟器在緩慢融合，閆卜監驚慌地想要阻止，可那巨大的異蛇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哪怕鱗片掉了一地，

莉莉絲恍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想要搖頭，想要開口，卻驀然發覺，她連這樣微小的舉動都做不到，

“我的心臟就是你的心臟，你害怕的，你恐懼的，想要排除的危險是我帶給你的，因為你的心臟在我身上。”

“姐姐。”

路易斯笑著笑著落淚，褪去了所有的傲慢和疏離之後，露出真實的，屬於本身的依戀和溫柔，

“還好是這樣。”

完整的心臟合而為一，被路易斯從他親手挖開的傷口又塞了回去，這樣挖心又縫補的場面明明該是很可怕又令人恐懼的，可莉莉絲現在只能感受到不安，

他的心臟給她了，那他自己呢？

彷彿是看出了莉莉絲眼裡的想法，路易斯咧開嘴笑了，這種時候，莉莉絲好像從自己的記憶裡翻出了重合的影像，如此單純地，不夾雜一絲陰霾的笑容，

他原本就應該這樣，如果沒有那些意外，路易斯可以永遠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王子，

他會在姐姐成年的那一天把心臟還給她，姐姐那麼疼他，知道真相以後只會更加縱容喜歡他的，機械心臟又怎樣，他可以永遠成為只服從於姐姐的傀儡，

從莉莉絲心臟裡分裂出來的種子被他抓住，然後塞進了自己的胸膛裡，

沒了精神力的制約，那顆不算小的種子一下子膨脹，填補了所有的空隙，

正在和閆卜監對戰的異蛇一聲嘶鳴，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砸到路易斯的身邊，

汲取了血液以後，種子極速生長，翠綠的芽和枝蔓從血管從肌肉的每一處冒出，頃刻間，路易斯的身體表面就被迤邐的紋路覆蓋，

他過分光明的面容上出現邪異的紋路，竟然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墮落的精靈，帶著難以掩飾的吸引力，

異蛇掉落的鱗片在發光，路易斯也在發光，他們身上的能量，透過藤蔓全部傳輸到了被禁錮的少女身上，心臟的傷口在合攏，

莉莉絲終於感受到自己身體裡重新恢復的力氣，她猛地抓住路易斯的身體，曾經只到她腰間的小少年，此刻已經完全長成了成熟男人的樣子，

他乖戾又毒舌，不知道她身份的時候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實在討人嫌，可當莉莉絲恢復記憶的時候，反而覺得曾經的針對都可愛得不像話，

他針對莉莉絲，是因為她擁有和他姐姐一樣的面容，是因為太喜歡姐姐了，所以無法忍受贗品，但後來，他還是接納了莉莉絲，用自己彆扭的小心思。

“別說話了，開啟你的精神海讓我進去，我會暫時給你一個供氧的心臟。”

莉莉絲儘量冷靜地說著，不等路易斯同意就強行入侵，可千瘡百孔的精神海幾乎讓她無法下手，被烈火燒灼的森林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只留下慘白的灰燼，

“沒有用的，我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就算不是因為還給你心臟，我也會失控的，至少沒有變成怪物，我覺得還不錯。”

鮮血從他的嘴巴里冒出來，怎麼也堵不住，偏偏他還笑著，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傷口，

“你讓我在汙染區失去了你，現在，你也要在汙染區失去我了，這樣的痛苦，你也要嘗試才可以，我很壞吧。”

“別急著反駁我啊，姐姐。”

“不要為這樣壞的我流眼淚，其餘男人也不行，如果，如果再有重來的機會，請讓我來做你的哥哥，請讓我來保護你，守候你，不要再一個人，一個人孤獨地走那麼久了。”

“笑一下嘛，我都快要死了，你的臉色怎麼還這麼難看。”

路易斯努力揚起笑臉，他蔚藍的瞳孔倒映著莉莉絲模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