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序是第二天走的。

他回來就是百忙之中抽了個空給她過生日。

梁離憂覺得,他或許對她也是有幾分真心的,她就是這樣的人,別人對她好幾分,她就可以忽略所有。

秋天的第二個月,表姐的孩子出生了。

孩子是在華京出生的,表姐夫把表姐接回來之前和他媽媽大吵了一架,最後的結果是她媽媽低頭。

那是一個小女孩,皺巴巴的,小小的一團。

她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抱進懷裡,她閉著眼睛,輕飄飄的,彷彿沒有重量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抱著,問孩子叫什麼。

表姐說大名還沒有想好,小名叫笙笙。

隨著這個孩子的出生,表姐和表姐夫也重歸於好。

這是好事。

那天晚上,她和李裴序打電話。

“表姐的孩子出生了,很小一個,好像還沒有一個包重。”

她抱著笙笙的時候,感覺她輕得不可思議。

明明那張小臉蛋還沒有張開,她卻莫名覺得她眉眼之間和表姐有幾分相似。

她語氣輕柔,眼底帶著笑意。

“你說,我送她點什麼好?”

李裴序靠在椅子上,視線隨意掃向窗外,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送什麼?包個紅包?”

梁離憂一笑,沒放在心上。

她們那裡一般都會給小孩子打長命鎖。

於是梁離憂第二天就去金店給小笙笙打了一把純金的鎖。

表姐說她其實想過很多,她對錶姐夫的怨氣,對他媽媽的厭惡,在孩子出生後盡數煙消雲散。

那麼小小的一個孩子抱在懷裡,她大腦裡什麼也想法也沒有,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梁離憂並不明白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感,她只覺得,表姐為這個孩子付出了很多。

以至於很多年以後,笙笙長大了,梁離憂總是會透過她那張和她母親相似的臉龐想起來今天表姐說的話。

那個月月末,李裴序結束了工作回了華京。

他是這兩年才開始完全接手公司的,所有的事壓在他身上,忙起來昏天黑地。

這兩年時間過得快,當初和李裴序關係好的一批人也逐漸步入正軌。

她印象裡很愛玩的許靖,也穿起了西裝,做起了影視投資人,整日裡忙個不停,各個圈子裡打轉,應酬無數。

時間的參照物她並不知道是什麼,只是偶爾李裴序帶她出去見朋友,他們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她卻見過每一場潮來。

給她一種他們有一天也能天荒地老的錯覺,只是也有個例外。

陸商就是。

週末有個局,李裴序帶她去玩。

那是她第二次見到陸商,跟在羅奕身邊的女孩。

她和第一次見面時大不一樣。

她如今化著成熟的妝容,穿著黑色緊身連衣裙,裙襬開到大腿。

她手裡夾了根菸,坐在羅奕旁邊玩骰子。

她見到了梁離憂喊了一聲“嫂子。”

笑嘻嘻的,厚重的妝容下,她看不清她的表情。

李裴序就摟著她坐在一邊,他這兩年或許也是玩兒夠了,不管什麼局,他都很少再參與進去,只是湊數似的來一趟,帶她吃個飯。

她側眼看著李裴序,覺得當初他一賭輸掉一輛車的日子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怎麼了?”

巨大的音樂聲裡,他察覺到她的視線,湊近她耳邊問。

梁離憂問他怎麼不去玩。

她只是隨口一問,李裴序卻認真地回答她。

他攬著她的肩膀,示意她朝左邊看。

“看到了嗎?”

梁離憂點頭,不明所以。

李裴序說這些新面孔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是實打實的各個公司的管理層。

他說,以前這種場子是純玩,玩什麼的都有,什麼大玩什麼,現在不一樣。

他朝許靖揚了揚下巴,說“他這幾年就喜歡搞這些,組個局把和自己家公司掛鉤的人都拉過來玩。”

現在,大多是為了談合作,鞏固關係,玩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這種就類似於老一輩的酒局,只不過換了個形式,把人玩高興了,合作也就談成了。

“那你還來?”梁離憂好笑地問他。

李裴序扯唇一笑,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說要不然多無聊。

也是,他向來都不是那種能閒在家裡的人。

梁離憂又湊近他,好奇地問“那你不需要嗎?”

她很好奇,他難道不需要應酬嗎?

李裴序掃了她一眼,鬆開摟著她的手往後一靠,聲線慵懶。

“不用。”

梁離憂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她去了一趟洗手間。

許靖的公司規模已經很大了,他這幾年在業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家裡是做什麼的她也聽李裴序無意提過幾句。

反正挺厲害的。

可是他還是需要出來應酬,李裴序卻並不需要。

她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她至今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就連他的公司,她也知之甚少。

她並不在意這些,她和他在一起也並不是為了這些,只是想起來未免有些可悲。

她吐出一口濁氣,重新補了個妝,打算回去。

只是還沒有走到門口,突然眼前一黑,身體踉蹌了一下。

她扶著牆站好,摸出手機給李裴序發訊息。

李裴序很快從包廂裡出來。

“怎麼了?”他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皺著眉抱起她往外走。

梁離憂說不知道。

她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去了醫院,一系列檢查做下來發現她其實只是低血糖,是這段時間一直連軸轉身體吃不消,血壓也低。

醫生說她身體太差了,免疫力也很差,開了藥讓她回去堅持吃。

梁離憂聽到這個結果松了一口氣,但李裴序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回去的路上他摩擦著她手腕上的骨骼,聲音有些涼“怎麼不注意點?”

梁離憂說沒事,低血糖而已。

李裴序牽著她的手,沒有說話。

她身體素質差他是知道的,他喜歡玩極限運動,偶爾會帶她一起去,只是她從來不參與,走兩步就喘的人,還指望她能玩什麼?

還有她那個破工作,動不動就加班,對著一堆程式碼敲一夜又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