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配文。
下面一溜的贊。
知魚也跟風點了一個。
然後戳開了和謝淵的聊天框,乖巧道—
「小叔,今天王橋不是故意的。我替他道個歉。」
想了想,又添了句—
「今天的事,多謝了。我好多了。」
謝淵的訊息來的很快—
「神藥啊。」
「我現在就去投資。」
知魚不想回了。
什麼跟什麼。
資訊看不出語氣,但知魚能想象到,謝淵一定是嗤笑著的。
淡淡的瞥著她。
還是回了句—
「對。神藥。」
知魚拒絕了王橋要把她送去醫院的提議,到家自己看了看,她面板白,這道淤青尤其的顯眼。
這會兒還疼不疼了,知魚自己也沒個概念了。
或許,本來被打的就不疼。
主要還是老爺子的態度讓她疼。
老爺子打她的那根柺杖,是她買的。
是她十四歲那年,花了存下來的所有錢買的,又請名家打磨,為了根前前後後的忙活了很久,最後送到老爺子手上的時候,老爺子沉默了很久,最後說道:“小魚有心了。”
看起來挺平靜的。
但只有知魚看見,老爺子紅了眼眶。
那會兒老爺子剛做完手術沒多久,天天在家轉悠著。
拄著根柺杖,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他一眼就看出了這根柺杖來之不易,旁的便罷了,主要是打磨的這個手藝,老爺子也只知道那一個大師。
那大師脾氣不好,不是用錢就能請到的。
得看他心情。
知魚這前前後後的不知道得忙多久。
還得忙自己的學業。
老爺子摸著她的頭,跟她說:“小魚啊,不用在爺爺身上花這麼多功夫。爺爺年紀這麼大了,用什麼不行?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知魚搖著個腦袋,反駁道:“才不是浪費時間呢!”
“那是什麼?”
知魚那會兒已經長高了,身體開始了抽條。
學校舉辦晚會什麼的,穿著個裙子踩著個高跟鞋,遠遠看著,就跟個大人似的。
但其實近看,還是個小孩子。
渾身稚氣未脫。
說話的時候,有著孩童自帶的天真與真摯。
千金也換不來的。
她說:“那是爺爺值得。”
“我上次看書說,親人之間會因為血緣的關係,產生一種天然的親近。”
“可是我覺得不對。血緣可能的確會讓家人之間親近,可是最終關係好不好,會成什麼樣,是因為後期的相處。”
“就比如我,因為爺爺很喜歡我,所以我也很喜歡爺爺。”
那會兒是個草木茂盛的季節。
江家花園裡的花開的熱烈又蓬勃。
院子裡的綠植鬱鬱蔥蔥。
沒有一塊空地。
一眼望過去,很是熱鬧。
可是知魚卻從老爺子眼睛裡看到了荒蕪。
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平原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一陣泠冽的北風吹過,形成起伏的坑窪。
入目白雪蒼茫,了無生機。
很是孤寂。
那會兒知魚受盡千嬌百寵,爸媽又被調回了京,身旁好友在側,體會不了那個意思。
只是覺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可怕。
她幾乎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一步,但老爺子的手還摁在她頭上。
明明是乾燥溫暖的,她愣是感到了一股子冷意。
不知過了多久,老爺子才說了句:“相處重要。血緣也重要。”
不知怎麼的,知魚莫名的覺得,其實老爺子想說的是—相處重要,血緣更重要。
時至今日,當初老爺子到底想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知魚看了看時間,又給自己噴了點噴霧劑。
室內是恆溫的,襯的噴霧更涼了。
大概是一個人待著更容易委屈吧,知魚覺得有點疼了。
偏偏許霧又打了電話過來,許大小姐那邊熱鬧的要命,喊她:“小魚!出來吃飯啊!”
知魚撇嘴:“不吃。”
許霧皺了皺眉,敏銳的察覺出了不對,問了句:“你怎麼了?怎麼聽著委屈巴巴的?誰給你委屈受了,我去扇他。”
知魚搖:“沒有。我扇人了。”
“啊?”
許霧站了起來:“扇人了?”
“那一定是他錯了。能把我家小魚氣的冒火,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等著,我再去扇他一巴掌。”
知魚沉默。
“小霧,你對我的濾鏡有點兒太厚了。”
“什麼鏡?”
許霧那邊太吵了。
聽起來還有點兒喝多了。
做事也風風火火的,直接道:“你現在在哪呢?”
“我去找你。”
知魚拒絕的話都還沒有說出口,許大小姐就把電話掛了。
算了,來就來吧。
到時候讓許大小姐給自己做點兒吃的。
沒過一會兒,許霧的電話又打來了。
身邊安靜了些,喊她:“小魚!下來!”
“往下看!”
知魚就在窗邊。
往下看了看。
京市晚上到處都是燈,知魚公寓樓下也有著燈。
但不是很明亮的那種。
是昏黃的。
自帶一股子溫柔。
不是很亮,但卻也足夠讓人看清。
此時月色中、路燈下,許霧他們開了好幾輛車過來,許霧一個勁的朝她揮手,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跟她說著:“小魚,下來,帶你出去玩呀。”
“聽你聲音那麼不高興的,走,咱去郊外放煙花去。”
一堆人湊在許霧耳邊說著—“走啊,小魚。”
“就是,下來嘛,剛剛聽許大小姐一說我們就來了。快下來,我們一起去玩。”
她身邊來來去去,來過不少朋友,也走過不少朋友。
但是這幾個差不多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
知魚有點兒想哭,一邊換衣服出門,急匆匆地往下,一邊說了句:“現在郊外放煙花都得打申請的!”
“你別管。許時錦皮厚,到時候他擔著,我爸還不敢打他。”
“怎麼又我擔著?一人輪一次的,也該輪到別人了吧?”
知魚已跑出了公寓樓。
這才發現,謝辭安也在裡面。
知魚要跑出去的動作頓了頓,下一瞬,聽到了謝淵的聲音,就響在他身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的。
他聲音裡含著些刺:“大晚上的,江大小姐帶頭擾民?”
“這麼有精力,怎麼不把京市的天給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