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日光融融。

謝淵推的力度正好。

知魚被蕩了起來。

有幾枝桃花開在了枝頭,蕩起的瞬間,有幾朵粉白的桃花簌簌的落了下來。

知魚下意識伸了隻手去接。

下一瞬,又蕩了回去。

就在知魚覺得惋惜的時候,她又被謝淵推的蕩了出去。

這一次,接住了那朵粉白的花。

再落地的時候,知魚從鞦韆上下來了,低著頭喊了聲:“小叔。”

謝淵懶洋洋的往旁邊的樹上一靠。

其實這種動作,對於謝淵這種精英來說,是很違和的。

可謝淵不會。

他無論做什麼,都有一種從容在。

這會兒垂著眼看著知魚,隨口問了句:“吃兔子了?”

漫不經心、慵散又隨意的樣子。

只是目光在她左邊的臉上停了一瞬。

連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一旁就有販賣機,裡面的飲料,冰的、常溫的,都有。

謝淵刷了瓶冰的。

動作頓了頓,又倚靠了回去。

只是手裡提了瓶未開封的冰水,怕掌心的體溫把它捂熱,都沒幹握著瓶身。

只是提著瓶口的位置。

目光又在知魚臉上停了停。

很快,就移開了眼,“看來還吃了不少啊。”

知魚意識到了他在說什麼。

不好意思了起來。

還沒等臉紅,就聽謝淵又說了句:“怎麼,你們家連這個都要家族傳承?”

這說的是知魚父親的事了。

當年他被調任出京,到了地方處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兔子養殖場兔子大規模病死的事,後來那養殖場的老闆為了感謝他,給他送去了一車的兔子。

江偵哪能收啊,結果,一個硬是要送,一個硬是不收,結果好嘛,那老闆籠子沒關緊,那些兔子一隻一隻的往外蹦噠著。

蹦的江偵整個單位都是,好不熱鬧。

最後還是江偵的上級看不下去了,讓人去食堂問問最近的肉菜買沒買,沒買的話,乾脆就買這個兔子吧。

整一個月,江偵他們單位天天都在吃兔子。

弄的單位裡有同事不高興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翻著碗裡的兔肉,說著:“看,現在外面都在傳這新來的江偵一來就破了個大案,誰知道我們單位裡被他連累的吃了這麼久的兔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兔子轉世呢。”

好巧不巧,被江偵聽了個正著。

那同事尷尬,站起來要道歉,江偵摁住了他,笑眯眯道:“這事的確怪我。這樣,隔壁不有家飯館嗎?晚上下班了,我請大家去吃一頓。”

更巧的來了,晚上去隔壁吃飯的時候,正遇上隔壁那邊店慶,給一桌送了一盤招牌菜。

那招牌菜正是冷吃兔。

江偵簡直啼笑皆非,說了句:“看來,我江某人還真成兔子轉世了。”

這事就被當成個笑話講了出來。

結果後來回京後,入職那天,京市倒春寒,食堂里弄了些撥霞供,有跟江偵一起調上來的同事不知道這是什麼,問了一句,對面答道:“就是兔肉涮鍋。”

那同事年輕,平時嘴上也沒什麼把控,當即驚呼了句:“領導,原來單位裡說的是真的,您還真是兔子……”

說著說著,就感覺不對了。

奈何已經把對面的興趣給勾起來了。

一個勁的讓他說。

把人憋的臉通紅。

還是江偵看不下去,笑著解了圍,把這趣事講了出來。

傳著傳著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傳成了江偵愛吃兔子,簡直就是無兔不歡。

那幾年江偵位高,多的是人想請他吃飯,江偵一個都沒答應。

後來,不知道哪兒來了個沒讀過多少書的老闆,請江偵吃飯被拒絕後,急了,當場喊了句:“江主任!我那兒可有今天剛抓到的兔子呢!養的活蹦亂跳的,就等你過去吃呢。”

於是,兔子和江偵綁的越發緊了。

陡然又聽見這樁往事,知魚不由得愣了愣神。

本來想問問謝淵是什麼時候來的,這會兒也忘了問了。

謝淵沒動,還是那副樣子,聲調拖的有些長:“我說,江大小姐,你剛剛躲在這兒嚇人呢?”

好了,現在想起來了。

知魚強調:“我沒躲。”

“哦。”,他點了點頭:“那就是跟蹤我了。”

知魚深吸一口氣:“為什麼不是你跟蹤我?”

“這麼好強啊。”,謝淵一哂,“這也要爭?”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這人的確好強,但這怎麼就跟好強扯一起去了?

偏偏謝淵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江大小姐。”

“講點道理。”

“這個小公園要重建,謝家參與了競拍了,這兒的重建,”,謝淵哼笑一聲,“我拍下了。”

“所以,到底誰跟蹤誰啊?”

知魚已經沒心情和謝淵爭到底是誰跟蹤誰的問題了。

急急的問了句:“這兒要重建?”

許是著急,她說話的時候,往前走了兩步。

謝淵那雙漫不經心的眼睛裡,眼尾勾出幾分細碎的笑意。

“是啊。”

好整以暇的樣子:“這地方離謝家那麼近,要是弄的太醜,影響我心情。”

知魚想了想裡面的佈局。

覺得謝淵純就是事多。

要說離得最近的,那就是江家了。

江家對這個重建都沒有表態,想必,這地方動靜不會太大,估摸著,就是把一些陳舊的、腐朽的東西翻新一下。

再去點東西、添些東西。

畢竟,這附近住的人非富即貴的,動靜太大,影響到了他們,難免會有些麻煩。

一般人,不願意摻合進來的。

謝淵吧,知魚有些摸不透他。

她不知道他會改成什麼樣,就是,不想讓人動這裡。

她有些急切的問:“謝淵,你想把它重建成什麼樣?”

謝淵半垂著眼睛。

他沒想過重建。

只是,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就讓人把這地方競拍下來。

明確表示,多少錢都行,就是一定要拍下來。

去辦這事的陳宴和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看到地方後,沉默了,說了句:“哥,說真的,你這些年又是搞AI,又是搞手術機器人、又什麼監測的,各個都是燒錢的東西。難得見你搞個這麼便宜的,我還真有點兒不適應。”

謝淵簽著手裡的檔案,筆尖停了停,說得很鄭重。

他說,“那才是最貴的。”

在那,有人把幸運之神送給了他。

那是,天邊明月。

謝淵提著水看著她,開口道:“過來。”

知魚走近了兩步,又問:“小叔,你……”

下一瞬,就被冰的說不出話來。

那瓶被謝淵提著的冰水貼在她的左臉上,謝淵的聲音帶了點、有些惡劣的笑:“想知道啊。”

“水太涼了,給我捂熱點。可別把我凍感冒了。”

那瓶冰水貼在她被打巴掌的地方。

熨的她、心底縮了一下。

知魚抬頭,就看見了謝淵眸色很深的眼睛。

只是片刻的功夫,謝淵就移開了眼,抬手指了一下,說了句:

“只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