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的雷聲夾雜著大雨傾盆。

床榻之上的楚傾顏翻來覆去,卻始終無法睡下。

輕微的咔嚓聲響起。

燈又亮了……

楚傾顏來到窗戶旁,卻咬著下唇,眼眸中有霧氣水花。

“走了麼……”

“走了……也好……”

楚傾顏覺得自己真的很犯賤。

明明被欺騙了五年,明明被拖累了五年。

可依舊還是放不下羅天闕,放不下這個只帶給過她苦難的男人。

此前睡不著,怕羅天闕淋雨,她已然決定讓羅天闕進屋,再聽一次他的解釋。

可現在羅天闕卻消失不見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床邊。

楚傾顏卻呆住了……

床頭櫃上,有兩個開啟的食盒。

做工略有粗糙的糕點,卻散發著濃郁的桂花香。

猛然回過頭,楚傾顏才看見,窗戶的位置還留下來了一個腳印。

只是讓她難以想象的是,她之前一直沒有睡下,就算是翻來覆去,也最多隻是迷糊了一會兒。

這食盒,是怎麼到床頭的?

還是說……是他離開前送來的嗎?

眼淚滑過臉頰,楚傾顏失聲痛哭。

這桂花糕是他們初識的記憶……

只是為什麼,他來了,卻還是要走? ……

西柳都很少下這麼大的雨。

至少在羅天闕的記憶裡,兩三年也遇不到一次。

羅氏宗族祖宅的屋簷下,羅天闕手中有一迭厚厚的黃皮紙。

他眼神之中的怒火在燒!

瘋狂的燃燒! “守護,羅氏宗族的事情查到了一些眉目,屬下覺得必須要彙報給你聽。”

“五年前羅氏宗族覆滅,明面上動手的是沈家。”

“可真正讓羅家覆滅的,卻是羅家的叛徒。”

“您的親弟弟羅天良勾結外人,羅家的族人名單就是他洩露出去的。”“您父母雙親的所在之地……也是他通知的沈家……”

“羅家被毀之後,明面上羅天良這個人已經死了。可實際上,他改名換姓,成了沈家的堂親。”

“曾經的羅家產業都交給了羅天良,大部分的利益交給了沈家。”“詳細的文案資料,我令人放在了羅家老宅的屋簷下,請守護去取。”

血龍的話還在耳邊迴盪。

話語比天上的驚雷更響!

比這深秋的雨夜更寒! 羅天闕看著黃皮紙上的內容,眼神逐漸血紅。

他知道家族被毀有問題,只是將解決家族事情放在了妻子楚傾顏的後面。

楚傾顏已經等了他五年。

家族已經被毀了,沒有辦法挽回。

沈家逃不掉,仇恨始終會報,他還有機會挽留楚傾顏。

可現在知道了家族被毀的真正原因,父母雙亡的真正原因,除卻了沈家覬覦羅家的財富權勢,除了兩家的仇恨,竟然還有來自於家族的背叛!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再怎麼警惕的羅家,都絕對防不住來自於家族直系和仇家的裡應外合。

這個叛徒,竟然還是他的親弟弟,羅天良!

“改名沈天賜了麼?”

“很好啊,很好的一個名字,沈天賜,沈家賜給你的一切。”

羅天闕將黃皮紙放進胸口,伸手推開了祖宅的大門。曾經風光一時,西柳都最大的羅氏宗族,此刻祖宅卻凋零殘敗。

院子裡面的植被花園,已然被毀掉。

客房的門,通往後院的巷子,也是磚碎瓦落。

一路上來到祖宅的後院堂屋前。

羅天闕重重的跪在地上!

堂屋之中赫然擺放著兩口棺材,地面放著上百個骨灰盒!

骨灰盒是羅家遇害的直系親屬! 棺材是羅天闕父母的衣冠冢!

“不孝子羅天闕,回來了!”

羅天闕猛然彎腰,頭狠狠的磕在了青石地磚上。

悶響之中,石板有了幾道裂紋,他的額頭也多出來一道血痕。

緊跟著又是砰砰兩聲!

三個響頭後,血滲透傷口,劃過臉龐。

“爸,媽,我已經找到了謀害家族的元兇。”

“我會帶著他到祖宅之中懺悔,我也會找到你們的屍體。”“那些對羅家出手的家族,我也不會放過!”

“這毀家滅族之仇,唯有血才能清洗乾淨!”

“你們曾要兒子頂天立地,現在卻不在兒子身邊。”

話語從鏗鏘決然,卻變得悲傷徹骨。

兩行濁淚混雜著額頭流下的鮮血,羅天闕的身影孤獨蕭瑟到了極點。

秋夜涼。

秋夜長。

羅天闕跪了半夜後,從羅氏宗族離開。

“爸,媽,我會去復仇,可我也要去把她找回來。”

“五年前面對任何事情兒子都無能為力,如今兒子不想再有任何遺憾了。”

……

楚家別墅門前,羅天闕坐在一旁的花壇之上,閉目養神。

雨後的桂香濃烈,空氣中還夾雜著一絲泥土和草葉的清香。

楚德推開了窗戶,面色複雜而又陰沉。

“走了又回來?也不算是對傾顏死心塌地,如此做作,真當我半夜沒有起來看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