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如鄧公,忙活了整整兩天,這才把一些沒頭沒尾的事情都給處理完了。這一日也接到了皇上的口諭,打從明兒起,就要開始上早朝點卯。這鄧九如是叩謝皇恩,自己在書房裡準備。

門外是傳來一陣敲門聲,鄧九如開啟房門一瞧,來人非別,乃是馬追日和項飛田兩位。臉上是露出欣喜之情,問道:二位身體可已經痊癒? 兩位好漢一抱拳,說道:大人,公孫先生當真是神醫也!我兄弟二人目前已經無礙,聽公孫先生說,我二人是中了邪靈了。沒想到,公孫先生還有這樣本事! 鄧九如笑道:他的手段你們還沒見識到呢!既然身體已經無礙,你二位有何打算? 馬追日笑道:大人,現如今你已就任開封府尹,朝廷之中意欲加害於你的人,只怕也不會少。公孫先生說,要我二人給你做個護衛,不知大人同意否? 鄧九如一樂,心說,這公孫先生果真是考慮周全。展護衛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邊,還時不時地得去包大人那裡看看。身邊跟著這兩位英雄,倒也是好事。當下說道:承蒙二位不嫌棄,那就有勞二位了! 馬追日和項飛田鞠了一躬,說道:既如此,我兄弟二人就暫且保衛大人安全。每日大人出行,我兄弟二人必定緊隨左右,就似展護衛保衛包大人一般,絕不敢懈怠。

身後傳來一陣笑聲,說道:如此甚好,有兩位幫忙,鄧大人的安危也可以有保障了! 幾個人一轉身,原來來的人正是南俠展昭。眾人互相致意,原來展昭奉了包大人之命,特地前來詢問鄧九如上早朝一事,包大人請展護衛務必沿途保護好鄧九如。現如今有了這馬追日項飛田,展昭也可以放心對付那個新抓到的黑衣人了。

咱們閒言少敘,話說到了這第二天,鄧九如五更時分就起了床,梳洗已畢,換上了新做的官服,出的門前一看,馬追日和項飛田兩位是精神抖擻,全副裝束,已在院裡等待。三人走到開封府外,鄧九如坐到了官轎之中,一路就去往了金鑾寶殿。

這皇宮呢,不許外人擅入。別看包大人老能帶著展昭進入,那是因為展昭乃是御前四品帶刀侍衛,有令牌在身。馬追日和項飛田可並無官職在身,雖說是嶽宏的副將,但是那是嶽宏給的頭銜,可不是朝廷親封的,故此二人只能在皇宮之外等待。這鄧九如就在御林軍的護衛下,獨自進入了朝堂。

文武百官到齊之後,仁宗皇帝是緩緩走上殿來,端坐於龍椅之上,儀表威嚴,說道:眾卿家,今日可有要事啟奏? 沉默了一會之後,這安樂侯忽然出來了,說道:啟稟皇上,老臣有本奏! 仁宗問道:皇叔有何要事? 安樂侯說道:皇上,定北侯蕭起帶大軍兵臨開封,局勢危急,然而老臣得知,龐太師卻意欲暗中勾結蕭起,聯合契丹,於我大宋不利! 龐太師還沒等安樂侯說完話,自己也是站了出來,說道:皇上,安樂侯血口噴人!據老臣所知,與那蕭起勾結之人正是安樂侯。老臣已就此事與開封府尹鄧大人相商,還望皇上明察。

安樂侯一聽,心說,喲呵,你這老東西跟我想一塊去了。我去找鄧九如,你也去找鄧九如。

仁宗皇上問道:鄧愛卿,此事可屬實?

鄧九如從隊伍中站出身來,說道:啟奏皇上!微臣昨日確實見到了龐太師,不過微臣也見到了安樂侯!

仁宗一聽,心裡有些好奇,問道:他二人都去找你,所為何事? 鄧九如說道:皇上,先是安樂侯前去找微臣,告知微臣龐太師與蕭起有所勾結;隨後龐太師卻又去找了微臣,告知微臣安樂侯與蕭起有所勾結。微臣才疏學淺,難斷真假,故此不敢妄下定論。

仁宗問道:依你之見,安樂侯和龐太師所言,你相信哪個?

鄧九如鞠躬說道:微臣兩個都相信。安樂侯乃是皇家至親,龐太師乃是皇親國戚,二人與我大宋江山都居功至偉,微臣不敢有任何懷疑,故此兩個都信。

仁宗皇帝一聽,心裡可就樂了,心說,這個鄧九如當真是有趣!這若換做是包愛卿,一定是把這二人都給說一通了,鐵面無私、剛正不阿,那就是包愛卿的作風。可這鄧九如別看是包愛卿的學生,做起事起來倒比包愛卿多了幾分油滑,八賢王果真是沒有看錯人。

這時候,這安樂侯和龐太師臉上可也就不好看了,心說,這個鄧九如,表面上看起來無傷無害的,沒想到暗地裡玩的很溜啊!一個也不得罪,一個也不偏頗,表面上誰也不得罪,結果討好了皇上,不經意間就把我二人給弄成了反面教材了!這個鄧九如,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仁宗笑道:依朕之見,鄧愛卿所言極是。安樂侯和龐太師都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將,朕以為,二位所言,必是有些誤會。還是希望二位能夠化干戈為玉帛,和好為是!

這安樂侯和龐太師可就有些不好看了,恨得是牙根都癢了,可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鄧九如卻繼續說道:皇上,安樂侯和龐太師都說到了蕭起,微臣以為,這蕭起一事或應該徹查。蕭起忽然兵臨開封,究竟是否與朝野之中有所勾結,微臣以為,有兩個人選前去調查,最為合適。

仁宗問道:是哪兩位? 鄧九如笑道:正是安樂侯和龐太師兩位。二位德高望重,胸懷韜略,又人脈寬廣,手下能人眾多。由這兩位去徹查蕭起一事的原委,是最合適不過了。

八賢王差點沒笑出聲來,心說,鄧九如啊鄧九如,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小子這麼蔫壞蔫壞的?你這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啊!愣生生給安樂侯和龐太師將了一軍! 仁宗一聽,整個人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心說,我勒個去,你這個計策,還真不是君子能想得出來的。好你個鄧九如,原來是這麼悶騷的一個傢伙。但是臉上憋著笑容,說道:鄧愛卿所言很有道理。既如此,安樂侯,龐太師,朕就著你們二位前去調查蕭起一事,這蕭起與契丹之間究竟有何聯絡,與朝野之中哪位大臣有所勾連,務必徹查到底,絕不留情。二位可聽清楚了?

安樂侯和龐太師那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心說,奶奶的,本想著參奏一本的,沒想到到頭來被這新來的鄧九如給陰了一把,真是晦氣。可面子上,仁宗已經發話了,又不好直接拒絕,只得是跪倒謝恩,領了聖命。

滿朝文武又討論了一些其他政務,直到巳時方才散朝。這鄧九如餓的是肚子咕咕叫,心說,這回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恩師總說胃口不好了,這都是給餓的。下回我得提前吃頓飽飯才能來上朝了。

出得皇宮,馬追日和項飛田迎了上來,問道:大人,早朝可有什麼不妥? 鄧九如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看見安樂侯和龐太師從身邊氣呼呼走過去了。這兩位見到鄧九如身邊站著兩位孔武有力、滿面硬氣的漢子,也不敢說什麼,哼一聲走了。馬追日和項飛田大概也猜了個七七八八,笑道:大人厲害啊,走,上轎,咱們回去。

鄧九如近了轎子,咿咿呀呀轎子踏上了回程的路。由於是第一天上早朝,事先沒有什麼準備,實在是餓了,再加上這轎子晃晃悠悠,鄧九如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正睡著呢,鄧九如就看到眼前似乎是有一陣黑煙緩緩升了起來,心裡一驚,這難道是鬼魂?

只見這黑煙緩緩升騰起來,煙霧散去之後,卻是一個人站在那裡。這人披頭散髮,滿面狼藉,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囚衣,胸口印著大大的囚字。雙手雙腳上還帶著鐐銬。看似應該是個囚犯。

鄧九如問道:你是何人,膽敢攔住我的去路? 那人跪倒在地,說道:大人,小人冤枉!說完,是磕頭不止。

鄧九如問道:你且先起來。我且問你,你是何人,有何冤屈? 那人流淚說道:大人,小人乃是這刑部地牢裡的一個死囚犯,只因生前犯了重罪,被判處秋後問斬,在大牢裡等待死亡。

鄧九如驚道:你既是死囚,何敢來見我?我是朝廷命官,身邊還有好漢在旁,你可不要起了歹心!

那人卻說道:大人!小人是有冤屈,要向開封府申冤。包大人屢次經過這裡,只因包大人身上陽氣太重,正氣凜然,小人不敢靠近。幸得大人今日從此路過,還望大人千萬給小人做主! 鄧九如這好奇心可就起來了,問道:你且說說,你究竟有何冤屈?

那人說道:小人雖犯了死罪,可朝廷是判我明年秋後問斬。好死不如賴活著,小人總歸有一年好活。可是有一天,小人卻忽然被帶出刑部大牢,被人害了! 鄧九如問道:何人害你?你可曾知道?

那人說道:大人,小人哪裡知道是誰在搗鬼!只知道,小人被帶出刑部大牢之後,頭上被套上了黑色的袋子,不能看得清外面的路徑,等到頭套被拿去,才知道自己是到了一個廢棄的道觀裡。可憐小人陽壽未盡,卻生生被一個道人給奪去了生命! 鄧九如問道:什麼道人?究竟怎麼回事?

那人痛哭流涕,說道:大人,在那道觀之中,我們被捆綁起來,無法掙扎。那道人不知道練了什麼邪術,直接就吸走了我們的靈魂,可憐我們三魂七魄就這麼被他吃了。只剩下一副臭皮囊,又被重新丟回了刑部大牢裡。我們是死囚犯,根本沒有人在意我們的死活。可是大人,我們也是人啊,朝廷律法要我們明年死,有人卻提前吸食了我們的靈魂,可憐我們今生今世做了惡人,永生永世竟不能再投胎做人了!大人,我們冤哪! 鄧九如一聽,心想,這是有人利用死囚犯在做違法之事?能夠對刑部指手畫腳的人,這滿朝之中能有幾人?便問道:你之所言,可有什麼證據? 那人說道:大人,若是證據,便要大人去那廢棄道觀走一遭! 鄧九如問道:你說道人吸食了你們的靈魂,那你為何可以有靈魂出現?

那人哭道:小人是最後一個,那道人興許是吃飽了,將我魂魄吸取了大半,三魂七魄只剩下了最後一魄。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一切都在那道觀之中,大人,給小人做主! 鄧九如還想要再問一些問題,可那人的身子卻是飄飄忽忽,終於又化作了一團煙霧消失不見了。鄧九如一驚,兩腿一蹬,忽然是驚醒了。

原來是一場夢!

自己掀開了轎簾子往外看了看,不遠處一個高牆,昏暗的矗立著,甚是驚恐。開口問道:前面那裡是什麼地方? 馬追日一聽,看了一看,搖搖頭,說道:小人不知。

這時候轎伕可就說了話了:大人,你初來開封不知道,那裡是刑部的大牢呢!

鄧九如一聽,不禁是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方才不是夢,真的是鬼魂來找我叫屈?又問道:刑部大牢裡,是不是關押著很多的死囚犯?

轎伕笑道:大人,你是朝廷命官,律法的事情比我們熟悉。刑部地牢裡,最多的就是死囚犯了。我聽說,有時候死囚犯太多了,裝不下了,還要提前行刑呢!

鄧九如低頭思索著,心裡琢磨,利用死囚的身份來謀取罪惡,著實是可惡。這樣的做法,心機頗深,可死囚能夠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呢?荒廢的道觀又到底在哪裡呢?

一路無話,就回到了這開封府。鄧九如心裡揣著疑問,也顧不上休息了,徑直就去找了公孫策。公孫策正在房內給一眾衙役們講述孫子兵法呢,眾人一看鄧大人來了,是齊呼下課咯,一鬨而散。

公孫策哭笑不得,問道:大人,今日早朝之上可有什麼收穫? 鄧九如笑道:依先生計策,果然是頗有效果。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要與先生商討。

公孫策問道:何事?

鄧九如便如此這般將夢裡的事情告訴了公孫策。公孫策一聽,暗叫一聲:不好!若果真如此,只怕包大人會有危險!

究竟所為何事,咱們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