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西郊平房區,羅堅和司徒睿二人驅車來到市內一個叫做“天空夜市”的地方。夜市東連淮陰路,西接淮陽路,長五百多米,寬一百多米,是最大的好吃一條街。這裡燈光密如星火,人潮湧動,熱鬧非凡。燒烤,椒麻雞,西北三涼,拌麵,羊肉泡饃,臭豆腐,各色風味琳琅滿目。別說吃了,就是看著都令人饞涎欲滴。

二人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點了些燒烤,黃面之類的,來了一盤椒麻雞,一人一大杯扎啤。東西還沒上,兩人已經把面前的扎啤喝乾,只看得攤位上正給其他客人上菜的老闆娘直咕嚕眼睛,心中嘀咕不已:這兩個傢伙難道是渴死鬼投胎,哪有這般喝酒的?莫不是吃白飯的?可是看看又不像,不管咋樣,還是注意點的好。藉著走到一邊的機會,暗暗對一旁的幫忙打雜的年輕人使個眼色,用嘴努了努兩人的方向。四處觀察的司徒睿早將老闆娘的舉動看在眼裡,卻並不點破,只在心中暗暗發笑。看見司徒睿的壞笑,羅堅立馬轉過頭望去,正好看到在擠眉弄眼的老闆娘,不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聲一下吸引了周圍許多的目光,弄的老闆娘滿面通紅,年輕人則尷尬不已。司徒睿覺得玩笑有些過火,忙制止住羅堅,拿出二百元放在桌上,歉意地說:“老闆娘,先給你二百元,吃完算賬,多退少補。”老闆娘訕訕地走過來,拿起錢急忙轉身離開。看著依然笑意盈盈的司徒睿,羅堅不禁心中有氣,輕輕一拳敲在他的肩膀上,“你小子還有心情笑?怎麼每次你都要搞得驚天動地的?這回可好,要不是裴老,你就該翹辮子了。真拿你沒辦法。”端起杯子準備喝酒,卻發現杯子是空的,急忙大聲叫道:

“老闆,快拿酒來,快點!”

“來嘍!”一個四十多歲,臉上油亮油亮,一直忙著烤肉的中年男人,肩上搭著毛巾,手中端著不鏽鋼托盤,快步來到。托盤上放著烤好的羊肉串、羊腰、羊排,顏色鮮亮,辣椒麵和孜然混合的香味撲面而來。一旁的年輕人更是麻利,飛快地端來兩杯扎啤。大概是餓極了,羅堅顧不得謙讓,伸手拿起一支鐵籤穿著的羊肉串,也不管燙不燙,三兩下就吃下肚。大概是又辣又燙,他眉頭皺著,嘴裡“嘶,嘶”吸著涼氣,忙不迭地端起冰涼的扎啤,一氣喝下半杯。接著,又拿起一串烤羊腰,依舊囫圇吞棗般消滅掉。邊吃邊贊:“好吃,好吃,不虧是塞外美食!”不等司徒睿動手,轉眼間,托盤上的燒烤已經少了大半。

“老闆,上酒。一次多上幾杯,免得麻煩。快點!”羅堅衝著老闆直嚷嚷。

一旁的年輕人直看得目瞪口呆,忘記了端酒。大概他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喝酒吃肉的,而且還這麼能吃。一般人從頭到尾也就吃個十串、二十串,他可好,轉眼吃了不下四十串,還有兩大杯扎啤,一杯就相當於一瓶哪!

“小新,發什麼愣?快給客人倒酒。”老闆的叫聲讓年輕人一驚,忙用托盤一次性端來四杯扎啤,放在二人的桌上。走出老遠,還在不斷回頭張望。

“司徒,你怎麼不吃?快吃呀,愣著幹啥?老闆的手藝不錯,味道槓槓的。”大概是剛剛發覺司徒睿一點沒吃,羅堅忙遞過來一串烤羊腰。接過烤串,司徒睿的心裡愧疚難當。若不是自己太大意,也不至於被人所乘而導致中蠱昏迷。如果不是自己出事,羅堅也不至於千里奔波,又被人陷害。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知道經受了什麼樣的折磨啊!而且,此次羅堅可是擅自行動,還未經批准,揹著領導開出介紹信,此事絕對非同小可。一旦羅堅為此受處分,他司徒睿情何以堪,如何面對自己的老友,良心如何能安哪!自己不僅僅是連累了他,更是害了他呀!

發現司徒睿一直定定望著自己,羅堅知道他心裡一定在難受。其實自己剛才那樣做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不想讓他過於自責。多年的相處,許多次的出生入死,自己已經將司徒當做了生死兄弟。司徒睿重情、仁義,心胸寬廣,做事光明磊落。幾次遇險,眼見生還無望,都是司徒睿及時趕到,挽救危局。尤其是在破獲地下油品加工黑工廠時,自己因時間緊急,未來得及通知任何人,便孤身前往。當自己被五花大綁,矇頭堵嘴地拋入公園湖中時,是司徒睿率先趕到,救出自己,並協助隨後趕到的警方人員一舉打掉了那個黑窩點。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異常舉動早就引起了司徒的注意,生怕自己犯大意的毛病,一直十分留意自己行蹤。當自己尾隨送貨司機往郊區方向而去,他便及時通知了隊裡。因怕自己有危險,司徒沒有猶豫,繼續跟蹤,才相機救了自己。在那次搏鬥中,司徒身中兩刀,好在都不是要害,就這樣也在醫院躺了整整兩個月。為這事,司徒嬌幾乎半個月沒有理自己。後來,在司徒睿的勸說下,才算沒有再生氣。想起司徒嬌,羅堅心裡一陣抽痛。阿嬌自小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人見人愛。如今卻生死不知,令人心痛。

“幹嘛呢,羅子?”司徒睿的話打斷了羅堅的思緒。

“司徒,咱們倆可是真夠丟人的,一個被人下蠱,一個遭人陷害,還得勞駕別人來救,真是讓人難堪啊!”

想想這次的事情,羅堅就覺得憋氣。自己開車也有近二十年了,除了闖紅燈,違章停車,其它的從來沒犯過,更沒有和交通事故有啥瓜葛。那天自己既沒有闖紅燈,也沒有超車,連交通事故的影子都沒見到,卻莫名其妙被帶走,說是協助調查。誰知直接就被帶到拘留所,還宣佈被拘留。自己百般辯解,對方卻拿來了監控影片。當看到影片中,自己的車撞倒一個騎腳踏車的中年婦女,然後揚長而去,那一刻羅堅幾乎就相信自己撞人了。然而,自己那天確實沒有撞人,影片中的環境也從來沒見過,騎車人自然是毫無印象。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是被人陷害了,只是不知道原因何在。起初,他認為是搞錯了,可是自己的車牌號,還有車型,車上的裝飾,都明白無誤地告訴他,車是自己的。自從知道被嫁禍,他還以為是哪個高幹子弟肇事逃逸,想找個替罪羊。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僅僅在拘留所待了不到兩小時,便被宣佈逮捕,並押送到看守所。沒有逮捕證,沒有除了監控影片以外的任何證據。此時他才知道大事不妙,卻也無能為力。他不能打電話,不能見任何人,還被無休止地審訊,被看守所裡的疑犯門折磨,被管教訓斥打罵,就連飯也是有一頓沒一頓。儘管飽受摧殘,他一直不承認所謂的罪行。他一直天真的以為,自己不過是被別人選定的替罪羊。第三天的上午,在審訊室,一個新面孔的話讓他如墜冰窖,也徹底弄清了事情的真正根源。

“老實交代,你和司徒睿是什麼關係?你連夜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事情?他交給你了什麼東西?別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好好把握。如實交代,我們會想辦法開脫你,不然,哼!”

弄清真相的羅堅,已經不再做輕易離開的打算,他更擔心的是司徒睿。不知道出事的他現在如何?司徒睿的手上到底有什麼?司徒睿的調查到底威脅到了哪些人,以至於對方花如此大的代價來陷害自己?看來,構陷自己只是為了脅迫司徒睿,是為了得到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但願司徒睿能化險為夷,儘早破解其中的謎團。至於自己,此生已經足矣。隨後的審訊,羅堅不再開口,只是堅持聘請律師,使審訊無果而終。

沒想到,剛剛回到監室的羅堅,又被管教帶到所長辦公室,告知被保釋。看到來保釋自己的戴眼鏡的斯文中年人,羅堅只是淡淡說了聲謝謝,因為他並不認識這個人,生怕是對方設下的圈套。直到羅堅隨此人來到一座白色的小樓前,見到一直等候的馬玉明和大劉,他才明白是一個叫路明的請了夏律師保釋自己,那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便是夏律師。

緊緊握住夏律師的手,羅堅不知說什麼好,因為儘管自己多次遭遇打擊,也曾許多次地面臨絕境,但那時他至少可以抗爭。而身陷囹圄,無處申辯的滋味,卻是他第一次品嚐,也是一輩子不能忘記,永遠不願再回憶的。深知他此刻心情的夏律師,理解地拍拍他的肩,然後招呼大家進屋。這幢別墅式的小樓,就是夏律師的家。

透過交談,羅堅得知夏律師是的金牌律師,在律師界享有崇高的聲譽。他不畏強暴,同情弱者,才思敏捷,言辭犀利,且與許多身居要職的掌權者關係匪淺。此次若不是他出面,恐怕誰也難以辦妥,足見其人的能力和威望。那麼可想而知,請動這位鼎鼎大名的律師出面的路明,必定也不同凡響。此時的羅堅,急於見到路明的心情格外急迫。馬玉明把司徒睿已經甦醒,路明去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晚上約定地方碰面的情況告訴羅堅,並勸他耐心等待。當夜幕降臨,休息了一下午的羅堅隨馬玉明和大劉前往約定地點,終於見到了劫後餘生的司徒睿,和渴盼一見的路明。雖然路明還很年輕,可他的氣度,還有特種兵擁有的嚴謹、堅毅,都令羅堅心悅誠服,所以才說出那番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