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黑皮引發的危機

水車在水流的推動下，緩緩轉動，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響，宛如一位遲暮的老人在低聲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它的輪軸由巨大的木頭製成，表面塗抹了一層蜂蜜代替潤滑油，轉動時雖有些刺耳，卻像一首不太和諧的交響樂，為這片土地增添了幾分生機。

水車如同一位忠實的僕人，帶動著竹筒將水舀到半空，隨著輪子的轉動，水流如傾盆大雨般傾瀉而下，注入挖好的水渠中。那水流宛如一條靈動的銀蛇，蜿蜒著奔向遠方。漸漸地，水流匯聚成一條洶湧的河流，如同脫韁的野馬，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新開墾的土地。

裴擒虎望著這股奔騰的水流，心中湧起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他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彷彿是上天派來改變環境的使者。一個月前，這裡還是一片荒山野嶺，就連他這樣常年與惡劣環境搏鬥的人，也感到前途渺茫，只盼著聖上息怒後能將他召回京城。然而，那個主動請纓的衙役莫雲，竟在短短一個月內，如魔術師般將這片荒蕪的油麻地改造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聽說山腳下的診所和美容店鋪已經開始盈利，尤其是那間“悅已齋”，短短數日便賺了上千兩白銀。如今，裴家的幾個孫女忙得不見蹤影，裴家人也一掃流放嶺南時的頹勢，個個臉上洋溢著希望的光芒。而這一切的最大功臣，正是那個看似平凡的衙役——莫雲。

莫雲敏銳地察覺到裴擒虎的目光，轉身瀟灑地揮了揮手。水車如忠誠的衛士，穩穩地轉動著。黑皮仰著頭，痴痴地望著這架三人高的巨大水車，與裴天奇一同傻笑起來。裴天奇特意從山神廟的工地趕回，只為親眼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接住傾瀉而下的水流，捧起一口輕輕抿下，冰涼的觸感如同一股清泉沁入心脾。

裴家人如潮水般匯聚到這裡，李嵐靜靜地站在裴擒虎身旁，眼中滿是對孫女婿的讚許。她很少見到如此雷厲風行、一出手便能改天換地的年輕人。

莫雲指揮著裴家人，將收購來的水稻種子如天女散花般撒入田中。這些來自北方的裴家人對水稻種植一竅不通，誤以為這是現代的種植工藝，竟無一人提出異議。水流如銀蛇般歡快地灌溉著稻田，隨後流入早已挖好的淺塘中。這些淺塘更像是半米深的魚塘，短短兩個時辰便被灌滿。黑皮迅速用篾條編織的水閘將多餘的水流截住，多餘的水則沿著小溪形成美妙的回流。

正當眾人對莫雲挖淺塘的目的感到好奇時，一條水線如閃電般從深潭疾馳而來。待眾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條巨大的蟒蛇！它的身軀宛如一座移動的小山，嚇得眾人連連後退。然而，這條蟒蛇卻如輕盈的舞者，躍出水面，順著水流優雅地滑入淺塘中。它高高揚起竹筐般大的頭顱，張開血盆大口，彷彿要吞噬整個世界，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與威嚴。

蟒蛇張開血盆大口，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嘩啦啦地吐出了無數的魚蝦。

裴家人驚得目瞪口呆，那些原先對這個自稱山神門大弟子的莫雲心存疑慮的人，在目睹這驚世駭俗的一幕後，都不禁覺得也許莫雲真的就是山神的化身。不然實在難以解釋，為何這條體型龐大的蟒蛇會如此盡心盡力地幫他將深潭中的魚蝦搬運到這個新挖的水塘中。

更為神奇的是，蟒蛇吐完後，又馬不停蹄地返回深潭，如此往返數次，池塘裡已是魚蝦歡騰，彷彿在舉行一場盛大的慶典。

這奇妙的一幕，猶如夜空中綻放的絢麗煙花，令裴家人無不對山神老爺感恩戴德。

莫雲在裴家的威望，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更上一層樓。

而裴天奇則是滿臉笑容地看著蟒蛇如閃電般來回奔波，心中暗自盤算著，要讓莫雲差遣蟒蛇到山神廟走一遭，幫他一個大忙，畢竟那些工匠就如同脫韁的野馬，著實難以駕馭。

當裴天奇把這個想法跟莫雲提起時，莫雲輕輕地拍了拍裴天奇的肩膀，宛如一位慈祥的長者。

“你且先與那小黑混個臉熟，不然待到工匠來時，究竟是怕與不怕，尚未可知，而你自已卻先嚇得屁滾尿流，豈不淪為一個笑柄？”

裴天奇示意莫雲讓那條蟒蛇小黑游過來。

小黑如離弦之箭般迅速游到裴天奇面前，裴天奇驚得後退一步，面色慘白如紙，好不容易才站穩腳跟。

小黑慢悠悠地朝著裴天奇身後游去，然後又將頭從裴天奇肩膀上探出來，裴天奇兩股戰戰，幾欲先走，小黑伸出那分叉的蛇信子，宛如一條靈動的小蛇，輕輕地舔了一下裴天奇的臉頰，裴天奇如遭雷擊，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莫雲見狀，笑得前仰後合，黑皮則躲在莫雲身後，也是樂不可支。

小黑猶如一道黑色閃電，迅速瞥了一眼那些遠遠躲著的裴家人，心中的玩興如火焰般熊熊燃起。它如同一個頑皮的孩子，圍繞著這些人歡快地轉了一圈，結果令人瞠目結舌，裴家人倒下了一半。

而那不倒的另一半，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心膽俱裂。

“多謝了，小黑。回去吧。答應給你的獎勵，一個月後必定如甘霖般送達。小白，去送送你的朋友。”莫雲在剛才蟒蛇吐出魚蝦的時候，突然接收到了一個如靈犀般的溝通訊號。

小吃貨在一旁猶如翻譯官般，將訊號的內容轉達給莫雲。莫雲這才明白，這條蟒蛇渴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已的名字，於是他當機立斷，根據蟒蛇那如墨般漆黑的顏色，賜予了它一個小黑的名字。見到蟒蛇得到了一個如此貼切的名字後，小吃貨也開始鬧騰著想要一個名字，於是那個偷懶的傢伙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個華麗得如同珍珠般閃耀的小白的名字。

小吃貨對這個名字竟然也不嫌棄，反而還滿心歡喜。

當小黑圓滿完成任務後，小白猶如一個盡職的哨兵，提醒莫雲在土匪窩那邊盤踞著一條母蛇。小黑對這條母蛇心生愛慕，渴望與它交配，然而它卻如同膽小的老鼠，根本不敢靠近那邊。無奈之下，小黑只好將希望寄託在莫雲身上，懇請他幫忙將那條小蛇引過來。

莫雲想都沒想便一口應下，他可從來都不是那等大度之人，這幫山賊猶如豺狼虎豹，殺了那麼多的裴家人。他兩次遇險，皆是拜這幫土匪所賜。

此仇不報非君子！

不過在此之前，莫雲得先處理黑皮惹出來的這攤爛攤子。

前幾天，裴婉清回來向他彙報第一個病人的情況時，他便隱隱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果然，麻煩還是不期而至。

黑皮已經足夠小心，卻還是被人認了出來。對方的手段可謂陰損至極，竟然直接花錢在黑道上掛出了黑皮的通緝令，這便是所謂的“暗花”。雖然不致命，卻極其煩人。裴擒虎的大兒子在完成勞役後，為了裴家的安全，拉攏了三個半大的孩子，組成了一支護衛隊。這幾天，這支護衛隊已經抓了好幾撥前來領賞的江湖人士。奇怪的是，這些人離開時個個手軟腳軟，彷彿被人吸走了魂魄一般。

黑皮最近頻繁出現在山神廟的工地上，而這裡的江湖人士也越來越多。這幾天，黑皮每次出門都心驚膽戰，見識了無數稀奇古怪的偏門武器，有些甚至聞所未聞。然而，這些人的下場卻出奇地一致——莫雲派到他身邊的一個古怪存在，雖然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小白吸取了之前的教訓，與莫雲研究了許久，終於解決了離開莫雲後也能“進食”的屏障。不過，它不能直接吞噬，而是可以吸收人的部分精血。這便是那些江湖人士輕易被抓捕、隨後氣血兩虛的原因。裴家人見狀，便直接將他們放走，不再追究。

龍在天是蒲縣的一名武林人士，日子過得窮困潦倒，常常為生計發愁。某日，他從江湖朋友口中得知，濟世堂釋出了一則“暗花”：只要抓住油麻地的一個小偷，便能領取五十兩白銀。這訊息讓他心頭一震，五十兩白銀，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筆天降橫財。

為了這筆鉅款，龍在天決定鋌而走險。他打聽到目標人物黑皮最近常出現在山神廟的工地上，那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朝著山神廟工地趕去。

經過幾次辨認，龍在天終於鎖定了目標——黑皮。這小子並不難認，半大的年紀，面板黝黑，整日在工地上晃來蕩去，時不時還湊到俊俏的小媳婦和大姑娘跟前，嬉皮笑臉地調侃幾句。可惜，他那副長相實在不討喜，常常招來一堆白眼。然而，黑皮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依舊我行我素。

龍在天遠遠觀察著，越看越覺得這小子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