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你去把賽文的事交接一下,我有話跟方傑說。”

楊卓文睨了我一眼,沒多說什麼就出去了,少爺沒有讓我起來,我就跪在地上聽他講:“兄弟,哥哥這乾的可是坐牢的買賣,你還要跟著我?”

“少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如果不能賺錢享受生活,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古人云: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只要您吩咐一聲,二十樓,我兩秒下!”

“好兄弟,哥哥沒看錯你,”少爺點點頭,拿出一根菸叼在嘴裡:“地上涼,別跪著了。”

踉蹌起身,掏出打火機蹲在少爺身邊點火。

我不敢呼吸,不管是吸氣還是呼氣,一瞬間就會暴露出我在發抖的事實。

幾乎是拼盡全力,才沒有讓旁邊的少爺發現我的顫慄,我低著頭蹲在旁邊,靜靜地等他抽完煙。煙霧繚繞中他回憶起了從前的日子:“哥哥一開始也不是做這個的,但你知道嗎,出了學校,你就發現這社會和你想象的大不相同。”

“在學校一星期五六十萬生活費聽著還行吧,在社會上這點錢夠幹什麼的,請領導吃個飯,訂個好點的飯店一晚上就要二十多萬,我得變現啊,哥哥得掙錢啊,不然怎麼養你們這麼多人。”

“不瞞你說,賽文乾的就是從那些練習生中挑選合適的人,至於是包裝成明星送給商業夥伴當床伴,還是其他用途,哥哥不讓你摻和進來,這樣不違法,出事了也牽扯不到你。”

“謝謝少爺,我一定管好公司,不讓少爺頭疼。”

我從辦公室出來時,葉鵬飛大吃一驚,拉住我的胳膊問道:“你怎麼了,衣服都溼透了?”

“別問。”我搖搖頭,掙開葉鵬飛往公司樓下走。

公司樓下有一間24小時的便利店,我像丟了魂一般渾渾噩噩的推開門,買晚餐,付賬。

劫後餘生的疲憊與後怕彷彿趴在我後背上的一隻鬼,不斷索取我的精力,摧毀我的意志。恍惚間那隻鬼有了實體,它抓住我的胳膊要把我拖下地獄。

我猛地睜開眼,臉上火辣辣的疼,葉鵬飛拽著我的胳膊拎起上半身,另一隻手正揚在空中,結結實實的又扇了我一巴掌:“臥槽你幹什麼?”

“你可算醒了,你再晚醒一會我就要叫120了!”

“怎麼回事?”

“我得問你啊!”葉鵬飛沒好氣道:“你大半夜不回家,在便利店睡上了?”

迷茫的環視周圍,這才想起剛剛點了一些食物,吃了個半飽就失去意識了。時鐘已經走到晚上兩點,我在便利店睡了四個小時,或者說暈了四個小時。

晚上人不多,便利店的員工在櫃檯後面玩著遊戲,沒人注意角落昏迷的我:“都兩點了,你怎麼來這了?”

“我看你狀態不對,電話又打不通,你家也沒個人照應,我猜你得來這歇一會,就回來看看。”

“謝了兄弟。”我把涼透的飯扔進垃圾桶,這幾天接二連三的起伏使我的狀態很不穩定,剛剛居然夢到鬼了,還把自已嚇個半死。

“不謝,互相照顧唄,”葉鵬飛說到:“我送你回去吧,我明天休息,咱倆去泡泡溫泉?”

這倒是個不錯的放鬆機會,不過我今天剛剛表了忠心,明天就撂挑子去泡溫泉,楊卓文還指不定在少爺面前怎麼胡咧咧呢:“下次吧,明天我得來公司。”

“你來公司幹嘛,咱們是保鏢,又不是公司職員。”

“說不定明天我就是公司職員了。”

“啊?”葉鵬飛立刻想到今晚幾人的異常:“跟今晚的事有關?”

我點點頭:“別問,別猜,別調查。”

葉鵬飛把我送到樓下,與他分開回到家中,家裡和我離開前沒什麼兩樣。我將家裡的窗簾全部拉上,拖過一把椅子,坐在滿是照片的牆對面,久違的點上一炷香,向著照片拜三拜:“保佑我吧,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無法停止了,那麼保佑我吧。”

第二日,賽文辦公室門口。

我穿著平常收在櫃子裡的高定西裝,戴上了少爺送的限定手錶,袖口的一枚精緻袖釦都是普通人一月的工資。

“方傑?”

聽到有人叫我,我轉過身,一位女士踩著黑色高跟鞋,一身幹練的黑色女士西服向我走來,胸前戴著梵克雅寶象徵幸運的四葉草項鍊。她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我袖口與手腕上,似乎有點意外保鏢的工資,竟然購買一般人不太注意的袖釦。

“是我。”

“你好,我叫董臨秋,楊經理讓我做您的助理,我會幫您儘快熟悉公司的業務。”

“好,辛苦,留個聯絡方式吧。”

互留聯絡方式後,她率先進到賽文辦公室,這裡已經收拾乾淨,甚至連辦公擺設都全部換新,聽說是公司施壓,以加班猝死結案了,辦公室也解除封禁,正常投入使用了。

我坐在辦公椅上,董臨秋把一沓資料放在我面前:“您先看這些,這是公司經紀人與藝人的資訊,有經紀人的藝人您不用操心,她們會向您定期彙報,沒有經紀人的練習生您看中哪個,可以給他們安排經紀人。”

“看完這些還有公司正在拍攝跟進的電影、電視劇、綜藝、演出等活動安排,以及正在爭取的劇本與試鏡,我會盡快安排您與公司藝人和經紀人的會議,您先大致熟悉一下公司部門。”

“好。”

難怪賽文要喝咖啡,這一上午看這堆紙,看得人頭暈眼花,下午還有員工見面會,一個是面向全藝人的大會,一個是經紀人的小會,晚上少爺還要聽我的報告會。

連著三天我向少爺報告每天的行程,以及練習生中哪幾個是好苗子可以培養。

少爺問道:“公司的人都認識你了吧?”

“是的,”我點頭:“所有藝人我都見過了,明天開始逐漸接觸一些導演。”

“那個沒必要,那些導演都是男的,你跟他們拉關係哪有董臨秋跟他們拉關係方便啊。”

我迷茫了:“少爺,要讓董臨秋代表公司與他們對接嗎?”

那我呢?

她是公司代表,我是什麼?

“你是她上司,她替你去應酬,重要決斷還是你來拍板,而且……”少爺勾勾手指,我快步上前,俯身側耳:“我要你去做一件事,要隱秘,要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