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接過避子湯,隨手掩上床帳。

沈雲兮眉頭緊鎖。

都到這個地步了,可太子殿下居然還護著這賤人,不肯叫她展露真容。

東宮裡可沒有哪個女人,能讓太子這麼上心!

她焦急地望向張嬤嬤:“嬤嬤……”

張嬤嬤低聲安撫:“太子的姬妾可以有無數個,可太子妃只有您一位。任她們掀翻天去,只要生不出孩子,就怎麼也動搖不了您的位置。夫人說過,御夫之道,在於張弛有度,您總是束縛太子,不許他親近別的女人,反而對您不好。”

沈雲兮委屈地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望向羅帳。

帳內,沈銀翎擁著錦被蜷縮在床榻角落。

避子湯的藥味悄然瀰漫,苦澀而又濃厚。

她搖頭:“我不喝……”

陸映沉默地注視她,狹眸透著山一般的壓迫感。

沈銀翎顫顫抬起眼睫,聲音帶著幾分哀求:“陸映哥哥……”

陸映眉眼清冷。

他是讀聖賢書的人,向來瞧不起寵妾滅妻的男人。

身為儲君,他更不願意開這個頭。

他不可能為了沈銀翎,讓太子妃丟了體面。

更何況自古以來嫡庶有別,他希望他的第一個兒子是正室所出,而不是從沈銀翎肚子裡出來的。

再者,他知道沈銀翎不愛他。

這個女人極度精明自私,誰對她有利,她就愛誰。

她若懷上孩子,只會將孩子當做要挾他的籌碼。

沈銀翎……

她不適合當一位母親。

他用大掌捏住沈銀翎白嫩的雙頰,迫著她張開唇齒。

沈銀翎試圖掙扎:“陸映哥哥……”

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模糊不清。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竟真的推開了陸映。

她的肌膚最是嬌嫩白皙,那雙頰上清晰地呈現出陸映的鮮紅指印,看起來十分可憐。

她想躲,可是床帳里根本沒有她可以藏起來的地方。

陸映將她拽到懷裡,大口飲了避子湯,扣住她的後腦,將那湯盡數渡進了她的唇齒間。

反覆三次,直到一大碗避子湯都被灌進了沈銀翎的肚子方才罷休。

沈銀翎垂著頭喘息,淚珠子順著尖俏的下巴滴落在錦被上。

陸映撩開羅帳,披衣下榻,順手把瓷碗遞給德順:“太子妃滿意了嗎?”

沈雲兮也沒料到,他做事這般乾脆果決,連哄都不肯哄帳內的賤人,就給她灌了避子湯。

想來這賤人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也沒有多少吧?

一想到這金相玉質冷冷清清的矜貴男人,只允許自己為他生下嫡子,沈雲兮心裡就泛上一股甜蜜,別的狐狸精用盡手段又如何,到頭來太子妃終究是她沈雲兮。

她親自為陸映更衣繫帶:“殿下到底還是心疼臣妾的。”

她沒再把沈銀翎放在心上,繼續為陸映扣上腰帶。

終於收拾好,她挽住陸映的手臂,柔聲道:“殿下還沒用早膳吧?臣妾已經吩咐人在東宮預備了豐厚的早膳,您要不要陪臣妾回宮用膳?還是,就留在這裡陪伴這位妹妹?”

最後一句話透著嘲諷和揶揄。

她自是知道,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太子是不可能留在沈園了。

陸映果然道:“回宮。”

他未曾回頭看一眼沈銀翎,徑直和沈雲兮踏出了寢屋。

宮人們紛紛跟上,一時間嘈雜的寢屋只剩下沈銀翎和兩個婢女。

海棠和微雨對視一眼,連忙捲起帳幔,她們不敢看沈銀翎,只低著頭問道:“夫人可要沐浴?”

沈銀翎推開她們。

她披上羅衫,踉踉蹌蹌地奔進西房,毫不遲疑的往嘴裡灌催吐的東西。

似乎是嫌棄那催吐藥發揮的不夠快,她又開始摳弄自己的嗓子眼,她對自己很殘忍,下手又快又狠,沒過片刻,那一大碗避子湯就被她全部吐了出來。

她虛脫無力地跌坐在地,鴉青發絲被冷汗浸溼,緊緊貼著蒼白的面頰。

她抬起眼睫,突然張狂地笑出了聲。

她全家被殺孑然一身,她能拿上賭桌的資本就只剩下她的身體和她的尊嚴。

陸映和沈雲兮要喂她避子湯,她偏是不肯。

陸映那樣的性子,但凡她懷上孩子,他就絕不可能逼她打掉。

她偏要懷上陸映的孩子。

她偏要拿那孩子當籌碼!

她偏要贏了沈雲兮,偏要贏了沈家!

偏要將這上京城,攪個天翻地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笑得肆意而又妖豔。

追過來的海棠和微雨面面相覷。

她們是太子撥過來侍奉沈銀翎的丫鬟。

沈夫人吐掉了避子湯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