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真是冤大頭啊……”
“倒也不全是,”鷹骨搖了搖頭,“當初乾坤神龕剛推出的時候,也這個價。”
“那崩解指標呢,他們買了嗎,我們買是兩百……唔唔!”連辛意話沒說完,就被宋琥一把捂住嘴。
宋琥壓低聲音提醒:“外面的黑市價格已經炒到兩萬了,別在這亂說。”
辛意眼睛一轉,掙脫開來,又壓低聲音問道:“那你們說,星耀聯盟自己有沒有裝備崩解指標?”
“有。”雲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幾人身後,把他們嚇了一跳。
“為什麼這麼肯定?”
“比試開始前,星耀聯盟的人來找過我們,說為了‘公平起見’,要從我們這兒購買一批崩解指標。”
公平?比試前跟星聯盟談公平?
雲斐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很奇怪嗎?他們連自己定的規則都能推翻,自然能用無數種理由達到目的。”
“我倒不好奇這個,”蘇寧瓏突然開口,伸手指了指遠處忙碌的星耀聯盟成員,一臉認真地問:“我比較好奇的是,他們付錢,是按原價付的嗎?”
“他們確實提出想按我們星聯盟的特惠價購買,藉口還是那一套,都是獵人,該平等對待。”雲斐語氣平淡,“但東西掌握在我們手裡,眼前又擺著這麼個大怨種,我們不可能放過多賺一筆的機會。”
“不是,為什麼非要賣給他們啊?這不是明擺著增強對手的實力嗎?”連辛意實在想不通,換作是他,絕不可能把好裝備拱手讓給競爭對手。
雲斐笑著搖搖頭:“為什麼不賣?蘇師父雖然特供崩解指標給我們,但每個月都有一批需高價外銷,否則怎麼維持公司運轉?錢從哪來?賣給誰不是賣?而且長期買這些的,只能是靈者。星耀聯盟就是最大的客戶群體,既然他們主動提出,願意以一萬星幣一個的價格收購,一共六十個,我和蘇師父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這筆交易,是雙贏。”
修真園主要負責農產品,而蘇寧瓏名下出品定製聖器,批次生產的裝備則一直交由雲斐代理。
畢竟星聯盟長期以來始終庇護著蘇寧瓏,她也不能斷了這份交情,或者說交易。持續而穩定的合作,對雙方都有長遠的好處。
“走吧,我帶你們去拜訪守令者。”雲斐轉身說道,“既然你們已經接觸過穢宴靈,未來很可能還會遭遇更多四星秘靈。這次前來駐守的這一位,是守令者中最為隨和,最好接觸的。”
他們早就想認識守令者了。
“好啊!”蘇寧瓏第一個站起來,回頭瞥見那幾個小凳子,連忙喊佟梓:“幫我把凳子拿回帳篷裡去唄。”
“怎麼,這還能被人偷了不成?”
蘇寧瓏一臉坦然,毫不避諱:“貴重的東西反倒不怕丟,可這種不值錢的小物件,那可說不準。”
說得有道理。
不值錢的東西一旦被“借”走,基本就等於有借無還。
真要開口討回來,對方可能還反倒說你小氣。
佟梓無奈,只好召來一個機械人,讓它把幾隻小凳子折迭整齊,送回帳篷內收好。
守令者的居住區位於雙方陣營的後方,住宿條件明顯優越許多,幾座臨時搭建的小屋整齊排列,顯得既獨立又安靜。
雲斐在門外請示後,才帶著一群年輕人走進屋內。
小屋內部幾乎被各式科技裝置環繞,所有螢幕和鏡頭都正對著遠處的屠宰場區域。沈昭明正蹲在一個三腳架前,專注地除錯著某個攝像頭的引數。
房間中央,坐著一位身穿黑色風衣的長髮年輕男子。
他擁有一頭漂亮的銀灰色長髮,看不出任何漂染痕跡,光滑如緞,自然地披散在背後,與蘇寧瓏先前的髮色有幾分相似。
即便他靜坐不語,也自然散發出一股令人敬畏的強大氣場。
他微微偏過頭來時,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被他臉上所戴的眼罩吸引,心中都浮起同樣的好奇:為什麼要遮住眼睛?
他的聲音低沉且充滿磁性,“雲斐,你帶人來了?”動作慢條斯理的,彷彿早就料到他們會來。
“他擋住視線也能知道是你?”查理躲在雲斐身後,壓低聲音悄悄問道。
“我就在你們面前,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祁慎直言不諱。
此時,大家都看出來了,祁慎是個直性子,而且耳力非常好。
查理有些害羞,但他同樣耿直,所以光明正大地重複問了一遍。
“‘煞者令’對我們這些守令者並非毫無影響,也有可能因為疏忽而丟失它。為了更好地拘束它,我將視覺與它進行了聯結。雖然沒了視力,但我仍能透過另類的感知,辨認出你們每一個人。”
“這跟寧瓏好像啊,”連辛意忍不住嘀咕:“她也能老遠就察覺我們靠近。”
祁慎準確地將臉轉向蘇寧瓏的方向,問道:“你就是蘇寧瓏嗎?”
蘇寧瓏愣了愣,隨即點頭。
祁慎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最終俯身靠近,兩人的臉龐相距不足十厘米。
儘管眼睛被遮住,但他臉上的其他部分依然清晰而優越,面板無瑕雪白,整個人精緻得如同被精心雕琢出的建模。
祁慎忽然輕笑一聲,開口說道:
“你和模擬器中的你,有些不一樣。”
蘇寧瓏微微一怔,反問:“我們在模擬器中見過?”
“我見過你,只是你大概並不知道我是誰。”
蘇寧瓏歪著頭,沒道理啊!這個人氣質非常出眾,即使捏個平凡的造型,也絕對掩飾不了他獨特的氣質。
腦海靈光一閃,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你就是出現在系統中的金色字型?”
“聰明!”祁慎語氣中帶著讚許,“從一開始,我就認為你具備成為守令者的潛質。不過現在看來,你和雲斐一樣,似乎並不太願意擔任這個身份。”
蘇寧瓏聞言一愣,對啊,雲斐確實從未明確解釋過,他是如何抵禦住“秘者令”侵蝕的。
難道雲斐其實也曾是守令者的候選者之一?
“我只是自覺實力尚未達到那個層次,‘秘者令’對我仍存在影響。”雲斐出聲解釋,“而這位守令者的實力已經超越了五星。”
“那你豈不是年齡很大了?”蘇寧瓏脫口而出,問祁慎。
眾人頓時一片沉默:“……”
這小祖宗的關注點果然與眾不同,別人還在琢磨“超越五星”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到底有多強,她卻直接跳過了所有關鍵,直奔年齡問題而去。
“如果按人類的壽命來計算,我確實已經不算年輕了。”
“可你看起來非常年輕啊,有沒有什麼保養的秘方?”蘇寧瓏腦子裡已經開始盤算能不能幫鄒淑薏和星淵也弄點長壽配方,“難道,你其實不是人類?”
這問題簡直精準踩雷,雲斐恨不得立刻上前捂住她的嘴,在守令者面前也敢這麼作死!
“我如今的狀態,更接近另一種生命形態。”祁慎並不惱怒,反而伸手指向一旁的麒瑞,“更接近它,能化為人形時的樣子。”
在場所有人,除了蘇寧瓏與語出驚人的祁慎,全都瞪圓眼。
等等,他們聽到了什麼?麒瑞,以後居然還能變成人?
蘇寧瓏卻立刻領會了,總結下來就是,祁慎非常強大。
“你是怎麼突破五星獵人實力的?”她繼續追問,“據我所知,閆校長就一直被卡在五星的門檻上,很多年不得寸進。無數天才終其一生就停在這一步,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祁慎回答得乾脆而坦然,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可告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許我天生,便是如此。”
神獸都做不到天生就這麼強大!蘇寧瓏心裡腹誹,但沒有繼續追問。
可能對方有什麼難言之隱,畢竟在星際歷史上,也並非沒有出現過超越五星級別的獵人,只不過這些人的異能往往都有些特殊。
“加個聯絡號唄。”蘇寧瓏對祁慎越發感興趣,更主要的是,她以後還想找機會“觀摩”一下煞者令,而祁慎顯然是個不錯的“跳板”。
雲斐剛想開口阻止蘇寧瓏,祁慎卻已經點了點頭:“好啊。”說著迅速拉出手環上的光屏,動作乾脆利落。
雲斐忍不住皺眉:“你以前不是總說,守令者不能隨便加別人聯絡號嗎?”
祁慎偏過頭,看向臉色隱隱發黑的雲斐,微微一笑,格外坦然:“所謂‘不能隨意加’,當然是因為我不想加。”
一本正經地說著最調皮的話,雲斐一時語塞,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憋屈。
“雲老師,你現在好像一隻快要炸毛的狗狗哦。”
此時的雲斐,確實像極了一個被戲弄卻又沒法反駁的年輕人,尷尬又無奈。
連辛意那笑嘻嘻的調侃立馬招來雲斐一記凌厲的眼神,他趕緊收斂笑意,不敢再放肆了。
與祁慎簡單道別後,星聯盟這群“小鬼”開始在這個裝置齊全的小屋裡好奇地逛起來。
他們湊到沈昭明身邊,問他平時在這裡做什麼工作,怎麼突然當起了祁慎的“助理”。
“只是臨時助理而已。”沈昭明眼神微微閃爍,似乎有些不願回憶。
事實上,他也是被迫接手這份工作的,平時負責跟隨祁慎的三位助理中,一個在外出任務時受傷,一個正好請假還在家鄉星球玩。
還有一個,因為做了某件冒犯祁慎的事,直接被開除了。
於是上級只好臨時把他調來頂替一陣子。
起初,星耀聯盟分派了一位領路人擔任助理,可那人除了愛說教,幾乎提供不了什麼實質幫助。
之後又接連換了三個人,其中一位其實還算靠譜,但祁慎不喜歡對方說話時有口氣。
最後一位臨時助理,更是被祁慎當面毫不客氣地罵作“蠢貨”。
無奈之下,上級聽說沈昭明不僅八面玲瓏、生活自理能力強,聰明程度也不輸鈴菲,便臨時將他調來擔任助理。
聽完了這些“前任”們的遭遇,蘇寧瓏感覺祁慎這老傢伙還真是挺挑的啊,甚至可以說得上矯情。
離開祁慎的小屋後,幾個小夥伴揹著蘇寧瓏偷偷交流:
“感覺蘇寧瓏跟祁慎有點像欸。”
“一樣愛捉弄人,還特別挑剔,說話也老氣橫秋的。”
“要不是我們從小看著蘇寧瓏長大,我都要懷疑她也是祁慎那種老妖怪了。”
這些對話,蘇寧瓏其實全都聽到了。他們雖然是“揹著”她說,卻也沒真打算瞞她,純粹就是膽子肥了。
蘇寧瓏冷哼一聲,沒當場發作。
這個商業星的夜晚遠不如星聯盟的夜空美麗。明明天氣預報顯示晴朗無雨,天空卻總是灰濛濛的,能看見的星星寥寥無幾。
其他人都去睡覺,確保比試前有充足點體力,蘇寧瓏獨自坐在小杌子上,手裡拿著一串烤豆皮,望著天空發呆,心裡有些疑惑,商業星不應該是霓虹閃爍、星河璀璨的嗎?網上明明都說這顆星球周圍的發光星體密集,觀星體驗是一絕的。
“還不去睡?”雲斐從帳篷裡也拎了張小杌子,自然地坐到她旁邊,手速極快地從圍爐上“借”走幾串正烤著的大肉串。
拿完還不忘對肉串的主人說:“借你幾串肉填填肚子。”
他咬下一口,卻瞬間後悔,鹹得發齁。
“呸呸呸,這是什麼啊?你這肉裡是加了一整罐鹽嗎?”
“不至於吧!我就用那瓶醬汁醃了一下而已……”蘇寧瓏一臉無辜,盯著那瓶醬汁,彷彿跟它有深仇大恨,“肯定是它的問題。”
雲斐拿起醬瓶仔細一看——鹹梅汁。他沾了一點在掌心嚐了嚐,眉頭立刻緊緊皺起。
“你用之前……都沒先試一下嗎?”
“我看了它的配料表,”蘇寧瓏理直氣壯地答道,“我以為沒問題。”
雲斐一時無言以對。
蘇寧瓏不想在自己的廚藝問題上過多糾結,於是重新仰起頭望向天空,小小的抱怨道:“這裡的星空,一點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