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建康城的宮牆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朱雀門前的銅獅雙目赤紅,似要吞盡這亂世烽煙。江別塵一襲紫蟒官袍立於玉階之下,手中奏摺以金線封緘,封皮上“北伐密策”四字如刀刻斧鑿。他抬眼望向御書房內搖曳的燭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今夜之後,南北江山將盡入彀中。
“宣,天策府指揮使江別塵覲見——”
宦官尖利的嗓音刺破寂靜。江別塵整肅衣冠,邁過門檻的剎那,袖中滑出一方錦盒,盒內北朝狼首金印在燭光下泛著血色。
御案後,南朝皇帝蕭衍輕撫佛珠,眉間硃砂痣殷紅如血:“江卿深夜求見,所為何事?”
“臣有本奏。”江別塵伏地叩首,聲如泣血,“北朝攝政王拓跋宏勾結逆賊沈庭秋,欲以《太極刀經》為餌,引我朝大軍入邙山死地。此禍不除,南朝危矣!”
奏摺展開,一幅染血地圖赫然呈現。邙山地形被硃砂勾勒成太極雙魚,魚眼處標註著“龍脈”二字。江別塵指尖輕點:“三日前,黑甲軍截獲北朝密函。拓跋宏許諾沈庭秋幽州十城,換其以刀經為誘,將我軍引入伏龍寺毒陣。”
蕭衍的佛珠驟停:“沈庭秋不是江湖逆賊?”
“此賊偽作俠義,實為北朝暗樁!”江別塵呈上錦盒,北朝金印壓著一封密信,“此乃其與拓跋宏往來的親筆信,印鑑經三司核驗無誤。”
信上字跡狂草如刀,末尾蓋著血色狼首印。蕭衍的指尖在“南北合圍”四字上摩挲,忽然暴怒拍案:“傳旨!即日起兵五萬北伐,凡誅殺沈庭秋者,封萬戶侯!”
殿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江別塵垂首掩去眼底得色——那密信上的字跡,分明是他親手模仿沈庭秋筆鋒所書。
三更時分,天策府地牢陰溼如鬼域。柳無眠的鐵扇挑起一名囚犯的下巴,那人滿臉血汙,竟是雲霞派失蹤已久的三長老:“江大人要你指認沈庭秋通敵,你可想好了?”
囚犯啐出血沫:“呸!雲霞派寧死不……”
話音未落,鐵扇已削去他半片耳朵。柳無眠捻起染血的耳骨,放入盛滿毒蟲的陶罐:“聽說你孫女剛滿八歲?這般嫩骨,最合‘噬心蠱’的胃口。”
淒厲的慘叫在地牢迴盪。一炷香後,三長老在供狀上按下血指印,狀紙末尾赫然寫著:“沈庭秋以北朝刀經為憑,誘我派弟子七十二人赴邙山送死……”
七日後,江湖追殺令傳遍南北。各州城門張貼告示,畫中沈庭秋黑袍染血,心口一點硃砂刺目。告示旁懸著雲霞派三長老的“血書”,字字泣血控訴其叛國罪行。
洛陽酒肆內,丐幫長老捏碎酒碗:“想不到沈庭秋竟是北朝走狗!”
“未必。”崑崙派掌門捋須沉吟,“半月前伏龍寺梵鍾自鳴,據說他救下數百流民……”
話音未落,三名天策府鐵騎破門而入,彎刀架在崑崙掌門頸間:“妄議朝政,按律當斬!”
血光濺上酒旗時,江湖再無雜音。
邙山北麓的密林中,沈庭秋的古刀劈開追兵咽喉。腐毒隨殺意翻湧,符印赤光映得落葉如血。蕭瀾的銀鏈纏住信鴿,取下密函冷笑:“江別塵這招夠毒,連北境流民都成了你的‘同黨’。”
陸青嵐劍尖挑起告示,雲霞派血書刺痛雙目:“三長老的字跡不假,但‘誘殺七十二弟子’純屬捏造——那日我們明明在漠北!”
“真假不重要。”沈庭秋的刀鋒插入巖縫,“江別塵要的是天下人信他。”
遠處忽起馬蹄轟鳴,黑甲軍與天策府旌旗匯成洪流。沈庭秋望向建康方向,腐毒在經脈中灼燒如焰:“去王城。這局棋,該掀棋盤了。”
蕭瀾的銀鏈絞碎密函,殘紙如蝶紛飛:“你要弒君?”
“我要讓天下人看看,究竟誰是亂世的棋手,誰是棋子。”
古刀歸鞘時,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