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牛車

兄弟倆回來時，看到家裡多出的男人，麻繩捆縛腰桿，正要下井。

家亮連忙搖手跳腳，“要不得，要不得，你要自殺莫要在我家啊，我家窮，沒銀子陪你孃親和媳婦兒。”

家鷹穩重，只是把他仔細瞧了眼，卸下弟弟還未拿下的揹簍，趕緊去找孃親。

秋霜正弓腰，給灶裡扔柴火。

燒火這門手藝，她是越來越熟練，該用小火就壓住大柴換小碎末柴火，該用大火塞根大柴進去，讓火苗更大。

熬好的雞湯，味香湯濃，豬蹄子紅燒，赤醬油滑。

隨著銀子賺的越來越多，她底氣也是越來越足，也捨得給孩子們吃好點。

正在長身體，又要出勞力，不打好底子怎麼行？

最後添了把柴，炒了個醋溜大白菜，配上一碟鹹菜，既解膩又下飯。

這頓晚飯就算齊活。

她沒看到家亮的丟人模樣，噗嗤笑過後，慢慢給家鷹說上一遍，白天的事。

家鷹反倒覺得，家裡多個做事的男人，也沒什麼，橫豎現在在山上，能找到東西，多把手，還找的更多，賺的也更多。

即便多個人吃飯，每月就是給他工錢，也是划算的。

只是，山上的秘密，就多一個人知道。

只要他忠心，也不算什麼。

秋霜想法和他差不多，多了人參與，就要承擔秘密洩露的風險，只要他始終一條心，即便知道，也沒什麼。

秋霜有意鍛鍊他，把石河交給他來安排。

當全家都坐上桌時，秋霜故意當著石河的面，問起今天挖到什麼。

“發財不得力，光顧著玩，我們倆就撿了些散碎的菌菇，沒以往的多。不過我們把柿子樹找到，摘了不少。”

“行，留些吃，多的我曬柿餅。明天你們再去轉一圈，真要沒什麼就帶些柴火回來，那東西多多益善。

後天，咱們就去你奶奶弄野菜的地方瞧瞧，還是家亮去叫那個車伕的牛車。”

石河忽然道 ，“嫂子，我會趕牛車，還會趕馬車，咱們可以買頭牛，既能耕地，還能馱東西，多好。”

秋霜一驚，確實，牛在她們這個家，很有用處。藥草要馱出去賣高價，明年起房子開耕地，都需要牛。

現在家裡既然有人侍弄它，那還不如買一個。”

“好啊，咱家有牛，就能去更遠的山上找寶貝，哥，你會跟著河叔學趕牛嗎？那玩意兒太大，我就不學了。”

家鷹看了眼正在扒飯的石河，“那可以，明早河叔去物色牛，還有套車的東西，咱們不拘價錢，都買最好的，哦，還有牛棚，河叔得要辛苦些，覺得把它搭在院子哪裡更合適？

我們下午趕回來，和您搭牛棚。”

石河連忙道，“我當兵卒一場，也攢了些銀子，你們就不要拿錢出來，我去買，絕對買個最壯最勤快的回來。”

“那哪行？”秋霜和家鷹齊聲，“咱們哪能用你的血汗錢？你留著，還年輕，成家沒銀子可不行。”

這樣一推脫，石河訕訕，沒再堅持。

氣氛有些尷尬，秋霜立刻給桌下，纏著她腿的發財給雞腿。

她很欣慰，看著家鷹已經有點當掌家人的雛形，直接又給大兒子碗裡塞了塊雞胸下的豬蹄的帶皮肉，“兒子吃，別光顧著說話，下桌再和你河叔好好合計合計，缺銀子就去那匣子拿就是。”

家亮嘟嘴咕噥，“孃親就是喜歡大哥，不喜歡我，我幹活也沒少幹。”

石河趕緊夾了塊更大的，扔他碗裡，“男子漢逼叨叨，不好，吃。”

秋霜笑，給正盯她看的紅紅碗裡，也夾了塊。

吃完飯，家鷹在廚房，邊洗碗邊和石河說話，孃親的藥，正在紅泥小爐子上汩汩冒泡。

家亮帶著妹妹在洗漱。

秋霜則在加緊做家鷹的裡衣，衣袖已經合上，再稍微整理，今晚就能換上。

家裡又多了一個男人，做衣裳也要多準備。

對人不親，別人憑什麼給你家當牛做馬。

秋霜深諳這個道理。

甚至，他的衣裳，還要排在兩個兒子的前頭做才對。

夜深了，街巷裡偶有幾聲犬吠，隨後再次靜謐下來。

石河背上包袱去里正那邊睡，秋霜都沒吩咐，家鷹就親自送他過去。

等到回來，秋霜的衣裳已經完工。

等他洗漱上床，試衣裳時，秋霜發現，尺寸被她估算失敗，今年剛好，到明天開春，還能將就。到秋天，估計就穿不成了。

兩個兒子，自從離開明家後，個子和肌肉，是肉眼可見的變大變多。

她像看寶貝似的，在家鷹的小身板上流連觸控，家鷹很不好意思，趕緊把衣裳穿上，鑽進被窩裡。

家鷹側躺，單手撐腦袋，“孃親，爹不在，石河叔是不是爹在臨死前，託付讓他娶你啊？”

秋霜把針線收好，睨他，“他想的美，你孃親可沒那樣想，咱們家就是多個做事的男人而已。你千萬不要想多了。”

家鷹躺下，笑得釋然，“也是，我孃親多美還能幹，可不能隨便找男人給糟踐了。

要找，也要透過我這一關。”

“睡吧你，小腦袋還管這個。”把他被角掖了掖，在額頭上親上一口，秋霜下床去喝藥。

天色微微亮，秋霜就起來給孩子們準備早飯。

雞湯下麵條，加點青菜，再攤幾張軟餅。

兄弟倆麻溜吃完出門，昨夜送石河走時，家鷹已經塞了五兩銀子給他。

秋霜只需去集市買菜，回來做午飯，然後便是繼續做衣裳。

買菜回來的路上，遇上相鄰那家的女主人，夫家姓馬，人稱馬嫂。

胖乎乎的身材圓鼓鼓地方臉，一看就喜慶開朗。

閒聊幾句時，說起昨天來的石河，秋霜才知道，居然和她都是一個村的。

透過馬嫂的講述，她才知道，石河也是個苦命人。

“他那寡婦大嫂，拿了他的入徵補貼後，就帶著孩子逃走了，等他回來，可不就沒有家了麼？能和你那死去的男人成好友，也算是給他一條生路，你們家也有個好幫襯的。

外面人怎麼說閒話，你只管不理。人長一張嘴，就是說別人的和被人說的。

等時間久了，要是有心就湊一起過日子，要是無心，還是保持原樣，也沒什麼。”

秋霜沒想到她這麼豁達，當下對她更有好印象。

把買來的雞腿，塞給她一隻，帶著女兒，開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