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辭盈到底沒有生他的氣，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林書杪告訴她，喜歡的第一表現就是佔有慾，她這是吃醋了。
她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兒。
不過這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轉瞬間就被背不完的時間線，繞到頭暈的哲學，沒有天理的地理給淹沒。
總之，緊張而刺激的期末考試踩著點來了。
按照學校安排，考試安排在週一週二，考完之後還要上到週五，才能發放假。
高三年級在年級主任老張的帶領下，成績是出得相當快。週三下午，各班班主任就把成績單發了下去。
莫辭盈可以說是用超常發揮來形容，穩坐年級第二的寶座，就連總分也直逼白榆。
當然這也有白榆的一份功勞，政治最後一道大題，他完全跑偏了，填滿了空，也只得到老師給的一分辛苦分。
幾家歡喜幾家愁，不管怎麼說，屬於他們高中生涯最後一個寒假，就這麼開始了。
一行五人揹著厚重的書包，只有祁安拎著黑色大行李箱，伴著輪子在水泥地上的噪音，何讓塵偏頭問她，“莫辭盈，你什麼時候去錦城啊？”
莫辭盈捏著書包的肩帶，“明天就走。”
“明天啊！”祁安喊了聲，“那我們不是都沒有機會好好聚聚，一起送走苦逼的高三第一學期。”
“祁安啊，那你想好怎麼迎接更加苦逼的高三第二學期了嗎？”林書杪歪著頭，帶著笑意看他。
祁安聞言臉立即耷拉了下來，“林書杪，你知道你在花溪中學所有男生心中是什麼形象嗎？”
林書杪眼角微揚，一雙桃花眼漾著粉紅的笑意，“什麼形象？”
“是白月光的形象。”祁安頓了頓，“不過現在，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經完全坍塌了。明明就是得理不饒人的刁蠻大小姐形象。”
林書杪切了一聲，小跑兩步，擠開何讓塵，走在莫辭盈身邊，“盈盈，你明天幾點走啊？坐高鐵還是汽車啊？”
莫辭盈抿了抿唇，“明天早上八點，外公叫了司機來接我和外婆。”
祁安嘆氣，“那我提前給你說一聲再見啊，早上八點，我起不來的。”
莫辭盈忍不住輕笑，“沒關係，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去過一個春節。”
“盈盈，我送你。”
林書杪和白榆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又同時低下頭。
“那我就不送你了。”
又是異口同聲的一句。
有些別樣的情緒縈繞，就連一慣活泛的祁安也沒開口打趣。
最後還是何讓塵開口，“不用告別，因為我們還會再見。”
次日，莫辭盈頂著還沒亮的天起了床，等她收拾好東西，已經快到八點。
當她提著並不算重的小行李箱走下樓，看著樓梯口排排站著的四人，幾欲哽咽，最後只啞著聲音，問出一句顯而易見的問題，“你們怎麼來了？”
“很明顯啊。”當先開口的是祁安，“我們是來蹭早飯的。”
說完，祁安就當先進了麵館，又鑽進後廚，端著一屜小籠包，朝幾人喊，“都別躲懶啊，外婆還準備了豆漿油條，燒麥煎餃。”
幾人吃完早飯，司機也到了，仍舊上次那個男人。
婆孫倆的行李並不多，司機一手一個就裝上了車，王桂芳知道他們還有話要說，留下一句車上等你，就默默上了車。
是林書杪起的頭，不由分說地抱住莫辭盈，兩個女孩子個子差不多，冬天穿得厚，抱在一起像兩隻小熊。
“盈盈，假期快樂！”林書杪鬆開她，笑得甜甜的。
林書杪是被祁安推開的，他不由分說地淺淺地抱了莫辭盈，“早點回來啊，我還想吃外婆做的早餐呢。”
莫辭盈笑著點頭，還沒反應過來，白榆的懷抱就罩了下來，很有分寸，只是輕輕地攏了攏手臂，接著，清淺溫柔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別擔心，過個好年。”
最後只剩下何讓塵站在原地，他沒有動作，就那樣看著她。
莫辭盈在想，要不要主動抱抱他，畢竟只剩他了。可又想到，她的目的好像不單純，於是作罷，只對他擺擺手，“明年見。”
說完，她轉身就走，因為剛才生出的那點想法，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何讓塵喊她，“莫辭盈！”
她停下腳步轉身，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擁抱。嚮往已久的茉莉的氣息把她包圍，她能感受到他摟在肩上的力度，能感受到到他撥出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她曲了曲手指，還是沒有勇氣去回抱他，閉了閉眼，她將這個擁抱刻入腦海裡，和那晚橋上的第一個擁抱存在一起。
不同的是，這次，她明白他的意圖與心境。
“莫辭盈，只要你招手，我就朝你奔來。”近乎呢喃的一句話，伴著他毫無掩飾的情感。
擁抱明明短暫，但莫辭盈卻覺得，那種餘韻真的難以消散，無可比擬。
……
花溪鎮是白城的一個小鎮，而白城距離錦城不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莫辭盈坐在車裡，看著飛速後退的景色，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小鎮，心裡卻沒有她想象中的忐忑。
何讓塵說得很對，她不向往暖春，本孤身傲寒中。如今她卻感到，有一輪暖陽照著白茫茫的大地。每個人都抓住她的手，每個人都朝她傳遞著溫暖，於是雨雪幻滅，草木復甦。
下了高速，轎車駛進錦城，高樓大廈林立，車流如梭，人來人往。一切都是那麼繁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可她卻開始想念那個她曾經想要逃離的小鎮了。
車子開進一個別墅小區，最後七繞八拐，在最邊上的一幢別墅前停了下來。
下了車，站到別墅的大門前，莫辭盈才感覺有些侷促和緊張。一旁的王桂芳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緊張，這裡也是你的家。”
莫辭盈點點頭，一手拉著行李，跟著王桂芳走了進去。
別墅前院種了好些花，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即便是冬日，也一樣枝繁葉茂。尤其是角落裡那棵臘梅，開得尤為旺盛，香氣直往鼻孔裡鑽。
她跟著王桂芳穿過前院，上了階梯，她的心也隨著王桂芳轉動門把手而提了起來。
進了門，偌大的房子裡安安靜靜的，裝修是古典的中式裝修風格。花鳥屏風，中式木門，簡約化的中式博古架，一眼看去，錯落有致，很有空間的層次感。
王桂芳從入門的鞋櫃裡，拿了一雙淺藍色拖鞋放到她面前，“上次回來，和你外公一起去超市裡和你挑的，換上試試，合不合腳。”
莫辭盈彎腰換上，又把換下來的鞋子擺好，這才跟著王桂芳進了門。
給她準備的房間在二樓，莫辭盈拎著她那並不重的小行李箱跟著上樓。房間很大，比她在麵館二樓的那個房間要大上一倍不止。
王桂芳還在和她絮絮叨叨地講著房間的構造，“這邊是衛生間，洗漱用品都給你備好了，這邊是衣帽間，你箱子裡的衣服都可以掛到這兒，衣櫃裡什麼衣服都有……”
等王桂芳給她介紹完，已經過去了半個鐘頭。
莫辭盈思考再三，還是打斷她，“外婆，我應該先去見見外公吧？”
王桂芳愣了愣，又擺擺手，“你外公今天有一個講座，要晚飯後才回來。”
莫辭盈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像是鬆了口氣。
王桂芳以為她這是坐車累了，“那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外婆下去準備午飯，好了叫你。”
莫辭盈沒有推辭，順從地點頭。
“那好，外婆就先下去了。”
隨著房間門合上，房間裡只剩下她一人，心底的不安這才湧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