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傾心牽著馬,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客舍方向走去,可是她才離開劉裕和檀憑之沒多久,卻被兩個鬼鬼祟祟的青年道士給盯上了。

……

高樂賭坊。

劉裕和檀憑之一走進賭坊大院,就看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壯漢,被人捆在院子中間一棵大樹上面。

大漢渾身血跡斑斑,鞭痕累累,顯然沒少捱打。旁邊還站著兩個鐵塔似的壯漢,俱都腰懸佩刀,手執馬鞭,一臉的兇悍之色,顯然都是亡命之徒。

在這樣龍蛇混雜的要衝之地,若非亡命之徒,也不敢在此開設賭坊。

檀憑之看見自家兄長的慘狀,氣得是目眥欲裂、牙關緊咬,衝著那兩名鐵塔壯漢怒吼道:

“狗雜碎,竟敢如此欺我兄長!”

檀憑之一邊說著狠話,一邊還想衝上前去拼命。

劉裕急忙一把拉住他,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衝動。

檀憑之不知怎的,心裡對這個比自已還小了十來歲的少年充滿了敬畏,見劉裕攔阻,便聽話的停住了腳步,鎮定了下來。

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壯漢,對著檀憑之獰笑道:

“姓檀的,錢可有帶夠?若是沒帶夠,我就打你兄長咋了?我現在就打給你看!哈哈!”

狂笑聲中,刀疤臉真的是將手中馬鞭呼嘯著甩出,一鞭抽向了檀用之。

可是鞭子還沒抽到檀用之身上,刀疤臉只覺眼前一花,他手中的馬鞭卻是停在了半空,已經被人牢牢抓在了手中。

刀疤臉定睛一看,抓住他馬鞭之人,竟然是與檀憑之一起進來的那個少年。

這少年的動作竟然如此迅捷,刀疤臉不由心中一凜。

檀憑之心中的敬畏之心更增,這麼短的距離,檀憑之自信也能快速衝過去阻止刀疤臉,但絕難達到劉裕這樣快的速度,也絕不能及時抓住鞭梢。

刀疤臉愣了一下,緊接著心中是勃然大怒,便用力往回拉扯,試圖用自已的一身蠻力奪回馬鞭。

可是,那馬鞭非但紋絲未動,緊跟著他的胸口還捱了劉裕一腳,立時吐血倒飛了出去。

另外一個黑臉壯漢見勢不妙,立即一聲怪叫:

“來人吶!有人踢場子!”

黑臉壯漢一邊大叫,還一邊拔刀衝了過來。

劉裕踏步上前,手臂一探,黑臉壯漢都沒怎麼看清,他的佩刀就已經被劉裕奪了過去。

緊接著,劉裕手中佩刀一橫,便架在了黑臉壯漢的脖子之上。

那鋼刀甚是鋒利,劉裕只微一用力,黑臉壯漢的脖子上便流出血來。

“壯……壯士,你不要……不要亂來。”

黑臉壯漢只覺得渾身亡魂大冒,立時便嚇得不敢動彈。

這時,大廳門口已經湧出來十幾個執刀拿棒的大漢,除此之外,圍牆上和屋頂上也出現五六名手拿弓箭的大漢。

但是,他們看見黑臉壯漢被控制,卻一時之間不敢有任何動作,顯然這個黑臉壯漢在他們團伙之中地位不低。

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劉裕要自保肯定沒有問題,但是要想帶走受了傷的檀用之,卻是不太可能。

劉裕見他們不敢妄動,便運足元氣大吼道:

“你們坊主何在?可敢和我豪賭一場?”

這一聲大吼,如龍吟虎嘯一般,震得屋瓦都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賭坊裡所有人都清楚聽到了這吼聲,以致於賭坊裡吆五喝六的聲音都因此停歇了。

果然過不多會,裡面的賭徒們也嘩啦啦的全部湧了出來看熱鬧。

又過了一會,人群分開,一箇中年壯漢在兩名護衛的陪同之下,走到了院子中間。

那中年壯漢一臉陰沉,冷冷的看了劉裕一眼,聲音裡不帶絲毫感情。

“我就是高樂賭坊的坊主林並。小郎君,你想如何賭法?”

劉裕雖然答應自家母親絕不再賭博,但他這幾日思量下來,已經想得很是通透。單純為了贏錢,才是真的賭博。他現在的目的是救人,自然不能算是賭博。

後世好多賭鬼,一邊嚷著戒賭,一邊又想著贏點菸錢、贏點伙食錢啥的,那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

因此,劉裕聽了林並的回話,心裡面不再有任何心理障礙,毅然決然的說道:

“我要跟你賭命!”

林並突然笑了,屬於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看著有點瘮人。

林並嘲弄的看著劉裕,彷彿看見一個智障一般,戲謔的說道:

“我有的是錢,幹嗎要跟你賭命?”

劉裕面不改色心不跳,繼續神色自若的說道:

“坊主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我跟你一局定勝負。你若贏了,我身上所有的錢再加這條命都給你;你若輸了,你不用賠命,只須放了我的朋友檀用之即可。”

劉裕說著,把懷裡還剩下的十餘枚金餅全部抖落在地。

林並看著滿地的金餅,立時心動:

“好小子!這是你自已找死,可怨不得我!”

林並陰森森的說道:

“那小郎君想玩什麼賭具?”

劉裕不假思索的答道:

“樗蒲!”

林並當即在院子中間擺下一張賭桌,邀請劉裕入座對賭。

劉裕坐定,運氣於目,立時就發現那個骰盅是動了手腳的。

那個骰盅底部有三個暗格,裡面放著三副骰子,且一副骰子三白兩黑,一副骰子四黑一白,一副骰子五枚全黑。無論你是押高彩還是押雜彩,只要他一按機關,你都會輸。

劉裕瞧得心中不住冷笑,心裡騰起無邊殺機。

“既然你如此無恥陰狠,我今日若不殺你,那真是天地不容!”

林並裝模作樣的將骰盅搖了半天,這才將骰盅一把扣在了賭桌之上。

林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面無表情的說道:

“請下注!”

劉裕隨意瞄了一眼,三黑兩白,是個雜彩,立即毫不猶豫將所有金餅押在了雜彩上面。

林並的笑容更冷了,不著痕跡的在機關上輕輕一按,三黑兩白立即變成了四黑一白,然後猛的揭開了骰盅。

“高彩!你輸了!”

林並的的聲音透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冷酷。

檀憑之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瞧著,本來對劉裕充滿了信心,這會見劉裕竟然壓錯了,臉色不由變得有些蒼白。

“那可不一定!”

劉裕一邊寒聲說道,一邊閃電般伸手一抓,將骰盅抓在了手裡,然後用手飛快的在機關上一按,骰盅裡的骰子立即變成了三白兩黑的雜彩。

“賭坊出老千!他們使詐!”

賭徒中立時有人明白了過來,在人群裡大叫起來。

林並臉色劇變,將手一揮,他身邊的兩個護衛便拔刀向劉裕撲了過來。

劉裕立即高高躍起,身在半空兩腳同時大力踢出,兩名護衛的面門立時中招,一聲不吭的摔飛了出去,再看時,兩人的面門幾乎被踢得塌下去了幾寸。

由此可見,劉裕這兩腳是多麼的勢大力沉!

劉裕踢死兩名護衛後,更不停留,半空中身形一個轉折,便落到了林並背後,右手再一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架在了林並的脖子之上。

檀憑之也是反應極快,見劉裕動手,立即從一名打手手裡搶了一把腰刀,衝過去將自家兄長護在了身後。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賭坊的打手們剛想有所動作,就發現自家坊主已經被人控制住了。

劉裕沉聲喝問:

“林坊主,想死還是想活?”

林並不太相信劉裕的話,懷疑道:

“你真的願意放過我?”

劉裕點了點頭,臉上神色看上去一片真誠。

“若你肯放檀家兄弟安全離開,我絕不殺你!”

林並仍是不太相信,

“你可敢發誓?”

劉裕心裡暗自好笑:

“怎麼老有人相信發誓這種東西?真是可笑!不知道誓言也是可以使詐出老千的嗎?”

劉裕心裡吐槽,嘴裡卻飛快的說道:

“若你放檀家兄弟安全離開,我絕不殺你!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並咬牙大聲命令道:

“兒郎們收起兵器,任檀家兄弟自行離去,任何人不得阻攔!”

林並話音一落,賭坊所有打手都收起了兵器。

劉裕衝著檀憑之大聲說道:

“賢兄,你快帶著你兄長離開,愚弟隨後就來。”

檀憑之有些遲疑的問道:

“小兄弟,你一個人行嗎?”

劉裕衝著檀憑之重重點頭,臉上充滿了自信。

檀憑之剛剛也見識了劉裕的身手,知道他的武藝遠勝自已,便不再多言,給檀用之鬆了綁,然後帶著自家兄長跳上照夜玉獅子,打馬絕塵而去。

林並見檀家兄弟已然離去,便小聲說道:

“你現在可以放了我了吧?”

劉裕詭秘一笑,聲音又變得冰冷起來:

“當然可以了!”

劉裕說著,手中匕首飛快的連劃兩下,只聽得刷刷兩聲,林並的兩隻手掌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

林並一聲慘叫,痛吼道:

“啊!你說好不殺我的!”

劉裕一聲嗤笑,作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我沒有殺你啊,我只是砍了你的雙手而已。你怎麼能這樣冤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