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愛剛蹲在地上,就有人過來了,他們把剩下的雞蛋全部買走了。姚愛忪了口氣。還是數數錢,想想雞蛋的個數,正確。把錢放進褲兜,按了又按,放心了。

集市上,人越來越多,已經不好出集了。

姚愛沒挪窩,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沒回味過呢,她細細地品味著……

那個小夥子居然說我是他女朋友。姚愛抿著嘴一笑。

哎!有驚無險,來日方長,後會無期……

還得感謝老天,突然給我拋下一個男朋友!

姚愛頓覺兩頰火熱……

她拍拍臉,又晃晃腦袋……

嘟嚕一句:不許胡思亂想。

趕集的人,熟人見面互相打著招呼。

男女老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書寫著快樂。

突然,集市一頭出現了躁動,隨著人流由東向西蜂擁而來,機靈的人開始四下逃竄,但大部分人走不開,被強擁著、裹挾著向前跑……

烏壓壓,黑沉沉,不是廟宇,便是森林;不是森林,卻是人群。

有人叫喊:快跑哇,有搶秤的,不讓賣了。

姚愛慌了 剛要跑,但方向不對。蒙……

還是那雙大手,又把她拉住,“跟我來,往這邊跑。”

就在姚愛驚慌失措時,還是那雙大手,拉起她就往一邊跑。

不容姚愛多想,整個人就像提線木偶一樣,被這隻大手拽著跑……

最後停在一個僻靜之處。

大手還在攥著小手。

姚愛怦怦地心跳。

好半天……

小夥子發話了,我叫徐正,正人君子的正。你叫什麼名字?

徐強一本正經的介紹完自已,然後就向姚愛發問。

姚愛輕聲說:“哦!你叫徐正,我叫姚愛。”

而這時的姚愛心裡已經不慌了。他們之間距離太近,以至於她不高高的仰頭,根本看不見徐強的模樣。儘管如此,能聽到他說話,心,暖暖並怦怦亂跳。這實是一種很莫名奇妙的感覺,她從未有過。

“姚愛!”

“嗯!”

“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

沉默……

“那個,我以為你早就走了呢!”姚愛慢吞吞,有些遲疑的,但還是把話說完了。

“我辦事從來不虎頭蛇尾,給別人留麻煩。想管的,就一定要管到底,不留後患。”他又強調說:“我這叫負責任,你懂不懂?”

確如徐強自已所說,他本想離開,又怕小痞子們折回,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小女孩兒。“哎”好人我就做到底吧!於是乎,他,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當起了護花使者。這一看,他便看入了眼,姚愛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小姑娘,一臉幸福,想什麼呢?”徐強越看越動心,不能自拔。彷彿姑娘是塊磁鐵,把他牢牢地吸住了……

“嗯,還行,我挺佩服你的。你一定會武功,對不對?”

姚愛大膽地抬頭看著徐強,想聽到他肯定的回答。

“也不敢說會武功,不過是些花拳繡腿,只是對付小痞子還可以吧!”

一定的距離之內,姚愛這才初見廬山真面目。姚愛還沒來得及更仔細地端詳,認真地揣摩呢。

徐強又發話了——

“看清楚了嗎?印象如何?”

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調皮,嬉戲。

眼前這個純情的女孩,讓他感覺異樣。他存心要挑逗她,他要看他如何招架,或者如何回應他。

姚愛白得晶瑩、細膩的小臉立刻泛紅,黑眸一閃,笑了,一排小白牙露了出來。

“我才看清一點兒,還沒什麼印象呢。”說得太直白了,有點兒傷人呢。

徐強用手颳了下姚愛的俏俏鼻子,“白救你了,沒良心。”

他沒想到姚愛這麼實打實的說出心裡話。嗯!比較率真,沒有虛線拋。

“我還沒正式向你說聲謝謝,早就想說來的,你沒讓說,後來就給忘了。”

姚愛因為剛才徐強說他沒良心,在為自已做無罪辯護。以為徐強把她視為沒有禮貌這一族群裡了。

特單純吧,根本不知道人家的言外之意,玄外之音。

徐強使勁捏了捏姚愛的手,“誰稀罕你的謝謝,小傻瓜!”

兩人在說話時,始終是互相注視著,他們都在努力的看清對方眼中的自已。誰都不躲避誰,直視著。

“不急,你總會看清楚的。”

徐強莫名其妙地說著,拿捏著姚愛白皙又柔軟的手,他實在不捨得放開。放開後,再找什麼理由、什麼藉口握著呀!所以給它壓根不鬆手。

“你還在上學嗎?”徐強攥著姚愛的手,做著初步的判斷,輕輕的又把她拉靠在自已的胸前。

姚愛不自覺地掙了掙,掙不脫。半天才回答他的問話。頭也不抬,“今年高中畢業了,想上也上不了了。”

“你在哪裡上的高中?”

“縣裡。”

“縣裡哪所高中?”

“我這麼笨,自然是二中了。”

“哦!原來你是個小笨蛋吶!”

“你說誰是小笨蛋那!”姚愛一聽人家叫她小笨蛋,反過來不幹了。

“你唄,你自已都承認你是個小笨蛋。”

姚愛沒詞了。她凝著眉頭,一雙黑眸瞪得大大的,看著徐強。她在翻

她記憶的詞庫,準備找出最恰當的詞,還擊徐強對她的攻擊。

不容多想啊,徐強又採用了另一種攻擊方式,將她摟在懷裡,吻上了她的腦門兒。

姚愛嬌羞——“你”!

徐強得意——“你”——

“別搜腸刮肚的想詞對付我了。”他看著姚愛,用胳膊拐了拐她“嗯!

跟我進城吧,咱去跟你爸媽說一聲,也別落個私奔的罪名。我一定能幫你找個工作,總比這裡強多了,怎麼樣?

姚愛拘謹地說:“我這麼笨,誰用我呀。”

“實在不行,我還有張王牌打出去,總之我會幫你。”他自信得很。

徐強所說的王牌,就是某市軍區當首長的爺爺。爺爺把姚愛招去當個兵總可以吧。

姚愛笑了。徐強的話她聽了很高興。“嗯,到時候再說吧。”

徐強則強調:“只要你捨得離開家,我就有辦法讓你工作。”

徐強看著姚愛目光極其深沉又熱烈,“你一個女孩兒,早晚不得離開家。”他在揣測姚愛的內心,有一種難以捕捉的快感,讓他繼續說服姚愛。“如果你真的笨得不會工作,我只好認命,養你一輩子。”

姚愛再單純,也聽出了徐強在公開向自已示愛。

她臉在發燒……

半天……“誰要你養。”

尷尬,姚愛真的很尷尬……

徐強看著她那窘態又戲謔地笑了。

他看著她……

“行啦,瞧你,羞羞達達,小家碧玉!”

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

他們依依不捨。

然後定下了再次見面的時間、地點,相擁後各自回家。

再次相見。

徐強姚愛手牽手,漫步在鄉間小路。

兩個人並肩而行,身體不斷地碰撞,摩擦……

“姚愛,這樣走路不舒服,你挎著我胳膊好不好?”

姚愛笑咪咪的應允。“好吧”

兩個人挽著胳膊緩緩而行……

陪伴他們的是:習習的小風,青青的小草,喳喳的鳥鳴,更有那長滿了溝溝坎坎的片片的野菊花,看上去——舒心又養眼。

他們挽著胳膊,邊說邊走,走走停停,阡陌交通,任意而行。

他們的穿著都很隨意,但在彼此的眼中又是那麼的瀟灑和美麗。

瀟灑是徐強,美麗是姚愛。

徐強告訴姚愛:他在軍事學院上學,快畢業了。以後就要下連隊了。此時的徐強,在姚愛的眼中:身材健美,英俊瀟灑,帥得無與倫比。

“哇!你以後一定是威風凜凜的大軍官吶!”

羨慕又敬佩!

笑容可掬的徐強毫不客氣地點點頭。

姚愛清楚地看到了徐強的自信和驕傲。

羨慕敬佩更加了崇拜!

看著那雙純淨的眼睛裡流露出的表情,徐強語重心長地說:“你不要只是羨慕大軍官的威風凜凜,這威風凜凜是千辛萬苦的歷練換來的。一位首長這樣告訴我們:戰士們冬練三九,他們的臉被凍得成瘡、結疤,再成瘡,再結疤……夏練三伏,他們滿身起了熱痱子,痱子消失,就蛻掉一層皮,就這樣一層一層的蛻皮……”

徐強半天沒有言語……

他偏過頭,看著姚愛“每一個大軍官都是從一個兵做起……”

姚愛吐著舌頭。

“我爺爺、我爸爸,他們都是軍人。也是你羨慕的大軍官。威風凜凜,只是別人眼裡的映像。而作為他們的家人,我奶奶、我媽媽,她們已經不再去看他們風光的外表了。他們最顧及的是,他們回到家後讓他們安靜的坐在那喝杯熱茶……聊聊家中的尋常小事……”

姚愛靜靜地聽著。

“傻丫頭,不要貪慕那些表面的虛榮”。

徐強摟著姚愛的肩膀用頭撞撞姚愛的頭,“比如你所羨慕的大軍官,做大軍官不易,做他們的老婆更難。別的不說,有幾點必須做到:她要更多的一個人承擔家務,耐得住寂寞,還要隨時準備孤獨……”

姚愛不住地點頭。

“怎麼樣?還想當這樣的軍官老婆嗎。”

姚愛還是笑眯眯“要我當我就當,我不怕!”

“此話當真?”

徐強停下腳步,對視著姚愛

姚愛把右手手指合併一起放在胸口處,“君無戲言。”

徐強一下子摟住姚愛,喃喃自語:“我真地找到了。”

激動——

沉默了良久的徐強無限感慨!“姚愛,其實大軍官也 想過舒服的日子,回到家時,妻兒繞膝,溫馨而又浪漫。大軍官保衛國家是天職,疼老婆孩子是天道。大軍官在戰場上指揮若定、殺氣騰騰。回到家時,對老婆也會溫柔體貼,含情脈脈,惹了老婆照樣得坐挫衣板兒。”

姚愛正瞪著烏黑錚亮的眼睛仔細聽著,“不對吧,我聽人說不是跪搓衣板兒嗎?”

徐強神秘一笑,“因為我有預感,我老婆一定讓我坐搓衣板兒上,她不捨得讓我那麼著。”

姚愛聽他說完,笑眯眯的“你想得美!”

“是嘛,想得美嗎?”

徐強看著一派天真的笑臉人……

半天無語。

“不然你說呢?”徐強聲音溫柔得讓姚愛立刻心律不齊,思維混亂。溫柔……更危險!

“哎吆!”姚愛變顏變色,“今天我得早回去。”

臨出家門時,媽還囑咐又囑咐,不要玩兒太長時間,一個女兒家要守譜……

迴轉至路口。

徐強抱著她肩膀不捨得放開。

“明天我騎車子來這路口等你,帶你去我舅舅養魚池玩兒行嗎?”

“行。”姚愛沒半點兒猶豫就答應了他。

“這麼痛快,你記著了嗎?”徐強不放心的訂正一遍。

“記住了,這個路口——我等你。”

徐強戀戀不捨,又在姚愛明亮的額上印了個吻。

就到這吧,“別忘了。”徐強用手指指約定的地點“那!”

大路路口,徐強挺立著,眼看姚愛的身影消失。

再次約會。

第一天, 姚愛仍沒有來。

第二天, 一個孤獨的身影訕訕而回。

第三天,還是這個孤獨的身影沮喪而歸。

一連三天,徐強未見姚愛,只有影子相隨相伴。

莫名的失落,空前的鬱悶。宛如丟掉了魂魄一般的徐強,他整個人大腦失衡,沒了定力。癱軟地躺在床上。

已過晌午,仍沒有食慾。

桌上帶的午飯:煎餅、土豆絲、大蔥、大醬、鹹豆腐乾兒,這些都是他喜歡吃的東西,卻被冷落個徹底。

“哼!屢次爽約,一定是個缺少組織紀律性、無比散漫的傢伙,憑這一點就應該把她送到部隊去,到大熔爐裡錘鍊錘鍊。”一想到姚愛,他心情就無法平息。

頭暈暈的,看不下去書,拿起的書又放下。

睡,進入不了狀態;不過眼睛又分明不願意睜開。那就索性給他來個不睜眼,閉目養神……

感覺床硬硬的……擱腰。

哼!在一條扁擔上我都能睡著,那叫一種硬功夫……

眼睛閉了半天倒覺得心煩。怎麼感覺還不如睜開眼睛舒服呢。乾脆別玩兒洋相,睜開眼睛吧!數房上的檁條,數來數去,到底也不知道房上有幾根檁。管你幾根檁,知道了又有何用?徐強揉揉眼睛,承認自已的記憶力極其不佳。

感覺枕頭硬硬的……擱腦袋。

唉!在兩塊摞著的磚上我都能睡,今天是怎麼啦,我的功夫呢?

心魔作怪。

百無聊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