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微妙

鍾沐雪靠在酒店的沙發上，手裡握著一杯豆漿，腦子裡思索著剛剛顧寒那通突然的電話。

他說要來接她，但接她去哪裡，他半個字都沒提。

顧寒總是這樣，他習慣按自已的節奏來，從不提前解釋，甚至讓人琢磨不透，在這段冗長複雜的關係裡，偏偏又讓你無法拒絕。

正想著，她的手機螢幕又亮了一下。

“我到了，下樓吧。”

不過區區八個字，冷淡到沒有多餘的標點，卻讓鍾沐雪愣了幾秒。她抿了抿唇，把還存著半杯的豆漿輕輕放在茶几上，拿起包站了起來。

一輛黑色轎車穩穩停在酒店門前，窗戶緩緩搖下，露出了顧寒那張冷峻的側臉。

可當鍾沐雪出現在酒店臺階上時，他的眼神忽然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微不可察地閃過一抹異樣，一種柔和而壓抑的複雜情緒。

顧寒推開車門，下了車，走向臺階，他在鍾沐雪幾步遠的地方停住，略微抬眼看著她，聲音輕柔：“走吧。”

鍾沐雪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個人，微微挑眉，不疾不徐地下了幾級臺階，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顧寒，沒想到你今天居然還知道下車來接我呀，以前可見不到呢。”

顧寒聽出口中的打趣，只是唇邊扯了下，算作回應。他略微側身，熟練地拉開副駕駛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調侃中又透著些許認真：“上車吧，親愛的鐘小姐。”

“就這麼想讓我上車？不會是想著把我賣了吧？”鍾沐雪雙手環胸，沒有急著坐進去，嘴上的調侃帶著幾分試探。

顧寒低頭輕笑了一聲，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夾雜著些許縱容：“如果真要賣，我得先問問自已捨得不捨得。”

鍾沐雪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他會接這樣的話，眼角彎了彎，卻沒多糾纏，緩步坐上副駕駛位置，語氣輕鬆地反問：

“所以，你還是不打算提前告訴我，咱們到底要去哪？”

顧寒看著她坐穩，伸手關了車門，動作利落地繞到駕駛座，隨後坐進車內。他扣上安全帶，剛要發動車子，聽到那句問題時依舊沒有直接回應，反而側過臉看著她，幾乎像是在認真打量。

“穿這麼少，不冷嘛？”他的聲音低低的，卻在鍾沐雪耳邊聽得心頭一顫。

她確實沒料到自已會被這麼一句話堵回來，怔了一瞬，隨後輕咳一聲，幾分薄怒地出聲：“你又岔開話題，顧寒？”

顧寒的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人有些無奈。他輕輕轉回方向盤，手掌輕鬆地搭在上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語氣不鹹不淡地冒出一句：“你就不能等著看一看嘛？”

“顧寒，你……”鍾沐雪被他突然打斷，不禁氣笑了，“你知不知道有什麼事是我最討厭的？”

顧寒隨意接了個“嗯”，卻沒轉頭去看她。

鍾沐雪看著他這副風淡雲輕的模樣，忽然故作不高興地冷哼了一聲：“最討厭的，就是等你說說一半然後不說了，故意賣關子！”

顧寒這回終於側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低啞，像是帶著些無奈，又像是帶著點篤定：“信我，這次不會讓你白走這一趟。”

鍾沐雪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應對，只得將視線轉向窗外，微微嘆了一口氣。

顧寒發動了車子，準備上路時，忽然轉頭髮現鍾沐雪正低著頭，輕輕撥了撥自已肩上的風衣，把安全帶環系隨意地搭在身上，卻沒有真正扣上。

他眉頭微皺，腳下踩著剎車，伸手將車子掛到停車檔，隨後面無表情地鬆開安全帶，直接傾身靠近鍾沐雪這側。

鍾沐雪正要抬手調整安全帶，一回頭便看到顧寒整個人已經靠了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她下意識地僵了一下：“顧寒……你幹嘛？”

“坐車要繫好安全帶！要不然多危險呀。”顧寒的聲音低沉，不鹹不淡，但卻透著一種近身的壓迫感。

他的手穩穩地握住她肩頭隨意垂放的安全帶，輕輕拉起，動作一氣呵成地將其扣緊，而另一隻手則撐在鍾沐雪身側，壓低了身體。

鍾沐雪整個人被他圈在狹小的副駕駛座椅裡，那淡淡的陽剛氣息隨著他的靠近一下撲面而來。

她被他動作的自然和突然弄得渾身繃緊，尤其是當他低下頭靠近那一瞬間，髮梢與空氣摩擦出近乎窒息的曖昧氣息，她甚至能感受到顧寒吐出的沉重且微燙的鼻息劃過自已的側頸。

“顧寒……”鍾沐雪張口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嗓子微微發緊，話鋒陡然頓住。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抬起，撞上了顧寒那雙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神裡沒有一絲猶豫，既明確又專注，銳利又柔和。他盯著鍾沐雪的眉眼，眼底的情緒深邃，她幾乎覺得自已正在被那雙眼深深裹住。

氣氛陡然變得灼熱。

顧寒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手依然若無其事地調整著安全帶，聲音低得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非要讓我親手來弄嗎，都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不讓人省心……”

他說著話，但目光卻不捨得離開她臉龐分毫。滲透著微光的眼神宛如低沉的海浪，幾乎讓人分辨不清這些話到底是出於責備，還是藏著某種似有若無的情緒。

“我又不是故意的……”鍾沐雪低聲分辨了句，但隨即卻發覺自已的聲音明顯弱了幾分。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要貼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顧寒呼吸的頻率，那種細微的顫動沿著空氣貫穿到自已的每一處神經，讓她渾身一陣的酥麻。

她微微偏過頭，卻反而不小心更靠近了他的懷抱。

四目相對，空氣像是被人抽離了氧氣，變得稀薄且滾燙。

顧寒的動作停住了。他的喉結又不自覺地滑了滑，手停留在扣緊的安全帶上，目光依然深處灼灼地定格在鍾沐雪的唇邊。

他的呼吸慢下來，卻愈發滾燙，彷彿下一秒就要撐不住內心的那股衝動，而她卻也沒有再移開視線。

那一瞬間，彷彿周圍世界的聲音都被封鎖，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不到幾厘米，一陣炙熱曖昧的氣息在空氣中柔柔地湧動。

顧寒微微低頭，他的臉逐漸靠近。

鍾沐雪眼底的光微微一動，卻沒有退開，她的眼睛慢慢的閉了起來，睫毛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