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漢皇娛樂

江城，漢皇娛樂。

刺眼的光灑在漢皇娛樂大廈的玻璃外牆上，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在娛樂圈內，漢皇娛樂象徵著權力與地位，但是對於顧寒來說，從有關他的輿論風波開始後，這裡更像是一座無形的牢籠。

顧寒站在大廈門前，抬頭仰望那熟悉的“漢皇娛樂”幾個大字，嘴角浮現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

大廈門口，廣場上的地板光可鑑人，他的倒影在光滑的地磚上顯得幾分朦朧，他的心情卻清晰得很，諷刺、冷漠，甚至帶著幾分厭倦。

這裡曾是他實現夢想的地方，也是他無助時被冷漠無情拋棄的地方。

還有一個月。

這三十天，是他最後的桎梏，也是他通向自由的起點。

他與漢皇娛樂的合約只剩下一個月便會到期，表面上依然維持著風平浪靜的關係，但他知道，在這平靜的水面之下，暗流早已湧動。

他那晚的演唱會，讓他的名字重新高掛熱搜，也重新喚起了大眾的關注，而這同樣讓漢皇娛樂意識到他失去多年的價值再次被啟用，他想走，但對方絕不會輕易放人。

“顧寒老師，林總正在樓上會議室等您。”前臺小姐看到他，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語氣禮貌卻不帶一絲熱情。

“麻煩了。”顧寒微微點頭，聲音淡淡地應了一句，隨即邁步走向大廈內部。

踏進漢皇娛樂的大堂，周圍的一切映入他的眼簾：巨大的水晶吊燈依舊閃耀奪目，地板光滑得能倒映出天花板的圖案，四周的牆壁上掛著最新簽約藝人的宣傳海報，一切似乎都沒什麼變化。

幾年前，他是這裡的“頂樑柱”，是被漢皇娛樂捧在手心裡的王牌。每次他走進這扇大門，迎接他的總是熱烈的掌聲和敬畏的目光。然而現在……

那些行色匆匆的員工，有人見到他便低頭裝作沒看見，也有人甚至腳步更快了幾分，彷彿生怕與他多待片刻會惹上麻煩。這種無聲的疏遠，比直接的冷漠更加刺痛人心。

“呵，有意思。”顧寒輕聲自語，眼中浮現出幾分冷笑。

他的腳步沒有停頓，徑直走向電梯，抬手按下28層的按鈕。

電梯緩緩上升，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名字：林啟文。

漢皇娛樂的副總裁，他大學時期的室友和兄弟，甚至是他事業起步時最重要的推手。

顧寒閉了閉眼，腦海中的回憶一幕幕浮現出來。

林啟文曾經是一個有理想、有熱血的人。他們在大學相識時，林啟文是學生會的風雲人物，精明能幹，總能用他的手腕讓一切難題迎刃而解。

而顧寒，則是那個單純、執著於音樂的少年。林啟文發現了他的音樂才華，成了他最堅定的支持者。

“顧寒，你只要負責寫歌、唱歌，其他的交給我。”

這句話，曾經是林啟文的口頭禪。從顧寒的第一場校園音樂會到第一次站上比賽舞臺，幕後忙碌的身影裡總有林啟文。

他們一起熬過無數個不眠之夜，一起憧憬未來。林啟文曾拍著顧寒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等以後，你的名字會響徹整個娛樂圈，而我依然會是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可如今……

電梯的指標“叮”地一聲停在了頂層，將顧寒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邁步走出電梯，目光平靜而冷然。

會議室的大門虛掩著，顧寒輕輕推開，熟悉的身影立刻映入眼簾。

林啟文正站在落地窗前，手裡端著一杯咖啡，身姿筆挺，目光俯視著窗外繁華的城市。他身上那套剪裁得體的西裝熨貼得一絲不苟，連一絲皺褶都沒有。

“顧寒，你來了。”聽到腳步聲，林啟文轉過身，臉上掛著熟悉的微笑。他的笑容帶著幾分熟稔，卻也摻雜著幾分刻意的疏離。

顧寒微微點頭，沒有多言，徑直走到會議桌旁坐下，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三年不見，林總的氣派是越來越好了。”

林啟文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恢復如常。他走了過來，在顧寒對面坐下，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是啊，我們上次見面，還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剛簽了幾個大代言，公司上下對你的規劃都很看好……可惜，後來的事情，誰也沒想到。”

他說得含蓄，甚至還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惋惜，但那語氣中隱約透出的暗諷卻讓人很難忽視。

顧寒卻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是的，確實出乎意料。誰也沒想到公司會撤掉我所有的資源，把代言轉給新人，還直接砍掉了原本計劃好的巡演……這樣的發展確實讓人意想不到。”

他的話裡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卻彷彿一把刀子扎進了林啟文的胸口。

林啟文的臉色微微一沉，但很快掩飾了過去。他低頭抿了一口咖啡，語氣平緩：“顧寒，公司做每一個決定，都是從市場出發。資源投放當然要看回報率，那幾年你狀態不好，市場反應低迷，公司自然會調整策略。這一點，身為藝人，你應該能理解。”

顧寒聞言，冷笑了一聲，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中帶著一絲鋒利：“市場？林啟文，你還記得我們大學時一起談理想的時候嗎？那時候的你，可不是一副這樣的嘴臉。怎麼，現在你坐到這個位置上，就只會用利益說話？”

林啟文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的威嚴。

他輕輕放下咖啡杯，雙手交叉在桌上，目光定定地看著顧寒：“顧寒，既然來了，那我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吧。你今天來，是想談什麼？”

顧寒冷冷一笑，靠回椅背，聲音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續約。”

四個字落地，會議室內的空氣頓時凝滯了一瞬。

林啟文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平靜。他盯著顧寒，語氣低沉：

“顧寒，你知道不續約對你的事業意味著什麼嗎？昨晚的演唱會剛讓你重新回到大眾視線，公司願意再給你資源扶持，可你卻在這個時候提出離開？”

顧寒直視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寒意：“資源？林啟文，我早就聽夠了這個詞。在我最低谷的時候，漢皇娛樂給過我資源嗎？沒有，對吧？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已。”

林啟文目光一冷，聲音低沉：“既然你已經決定，那我也不勉強你。但合同期內的所有代言和活動，你必須無條件履行。如果出了任何問題，公司會依法追責。”

“當然。”顧寒起身，低頭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個月後，我們兩清。”

說完，他轉身離開，腳步堅定而沉穩。

林啟文盯著他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冷厲，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聲音低沉：“顧寒……你真以為一個月後就能全身而退？我們走著瞧。”

桌上的咖啡早已涼透，杯壁上掛著淺淺的咖啡痕跡，他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裡透著森冷和陰狠。

“顧寒……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的天真啊。”

他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和幾分壓抑不住的寒意。他慢條斯理地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按下撥號鍵的動作極為輕緩，但他眼中的寒光卻像刀子一般鋒利。

電話很快被接通，對面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林總，您有什麼吩咐？”

林啟文微微眯起眼，聲音低沉而冷靜，帶著一種無法拒絕的壓迫感：“顧寒不續約的事情，你們盯緊點。尤其是媒體那邊，一定要把輿論方向掌控好。”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窗外的城市天際線，冷冷地繼續道：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續約，是他的問題，而不是公司的問題。你們明白該怎麼做吧？營造出一種他和公司決裂、忘恩負義的形象。讓外界以為，是他在關鍵時刻背叛了漢皇。”

對面的人連忙回應：“明白，我們會讓輿論儘快發酵。”

林啟文將手機換到另一隻手，靠在椅背上，目光中寒意更甚。他的聲音依然不急不緩，卻讓人聽得不寒而慄：

“昨晚演唱會的影片和他的音樂版權，能壓多久就壓多久。以版權稽核或者技術問題為藉口，全部卡住。我不想看到他的任何作品出現在平臺上，明白嗎？”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隨即謹慎地回答：“林總，昨晚演唱會的影片已經在網路上引發熱議，直接下架可能會引起粉絲的反彈……”

林啟文冷笑一聲，語氣更加冰冷：“粉絲的反彈又怎麼樣？他們能奈我何？我讓你們卡住的理由還不夠多嗎？版權稽核、合同糾紛、技術問題，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封死他的作品上線，我要的是，在這一個月內，讓他的名字從網路熱搜上消失。

“是，我們立刻去安排。”對方連忙應聲，不敢有絲毫遲疑。

“還有，聯絡幾家樂評人，把他的那兩首新歌好好批評一下。‘情懷消費’這幾個字，給我牢牢貼在他的名字上。說什麼旋律普通、歌詞乏力，質量不過如此。”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冷厲，“再加點暗示，說他靠昨晚演唱會的炒作刷存在感。懂我意思吧？”

電話那頭的人連連答應：“明白，林總。我們會找樂評人從專業角度切入，批評他的作品質量不過關，同時讓水軍同步散佈負面言論。”

林啟文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窗外，聲音冰冷：“熱搜上該買的就買，該推的就推。別忘了，漢皇娛樂有的是資源，有的是手段。既然我們能把顧寒捧上去，自熱就能把他打下來。”

“明白，林總。”對方的聲音愈發恭敬。

林啟文結束通話電話，將手機隨手丟在桌上，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他雙手撐在桌面上，目光中閃爍著冷厲的光芒。

他低聲冷笑，喃喃自語：“顧寒，不續約是吧？很好，那我就讓你嚐嚐背叛漢皇的後果。既然你選擇離開，那我就讓你一無所有。”

窗外的陽光逐漸被烏雲遮住，偌大的辦公室裡顯得有些昏暗。牆上的鐘表“滴答滴答”地響著，時間的流逝顯得尤為緩慢。

林啟文重新拿起已經涼透的咖啡，一口飲盡，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他將咖啡杯輕輕放下，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嘲弄的意味：“顧寒，你以為還有一個月到期，就能無所顧忌了嗎？我倒要看看，沒有了我們，你能撐多久。”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檔案，手指隨意地翻動幾頁，動作卻帶著一種隱藏的殺意。

他冷冷開口，自言自語般低聲道：“一個月後，你將熱度散盡，資源枯竭。到時候，我倒要看看，誰還會記得你。”

窗外的烏雲逐漸聚攏，彷彿一場暴雨即將來臨，而林啟文的笑聲，則在這片陰影中變得愈發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