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為貓2

我蹲在沉魚肩頭，看著南薌脖頸後的妖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那是朵半開的梨花，和陸城錢包裡珍藏的乾枯花苞一模一樣。

\"很熟悉對嗎？\"沉魚指尖凝出冰稜，輕輕劃過我左耳的缺口，\"七年前圖書館後巷，那隻瘸腿小白貓...\"

記憶如潮水湧來。那年冬夜我被醉漢用酒瓶砸中左耳，是陸城用圍巾裹住血流不止的我。可第二天清晨，我在寵物醫院醒來時，籠子外放著朵沾血的梔子花。

\"南薌就是當年的梨花白？\"我渾身毛髮炸開。窗臺上那盆枯萎的梔子突然顫動，花瓣簌簌落在地板，露出藏在花蕊中的微型攝像頭。

沉魚開啟手機監控回放。畫面裡南薌正在試穿我的婚紗，她突然痛苦地跪倒在地，後背隆起詭異的腫塊。刺啦——雪白綢緞撕裂，一截毛茸茸的貓尾鑽出禮服下襬。

\"半妖化形最忌動情。\"沉魚輕笑，\"你當真以為她是來搶男人的？\"螢幕中南薌瘋狂抓撓著脖頸，梨花妖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焦黑色。

我猛然想起化形手冊上的警示：血咒反噬。當妖類為私慾殘害同類，每月十五將承受蝕骨焚心之痛。而今天，正是農曆十五。

梳妝鏡裡的婚紗泛著珍珠冷光，我蹲在沉魚膝頭，看著鏡面倒映出她畫符的手指。硃砂在玻璃上蜿蜒出曼珠沙華的形狀，當最後一筆收尾時，整面鏡子突然泛起血色漣漪。

\"這面鏡子是用八稜水晶磨製的。\"沉魚的指尖點在鏡中我的倒影上，黑貓金瞳突然變成人類杏眼，\"能照出妖物百年輪迴的業障。\"

話音未落，鏡中突然傳來淒厲貓叫。南薌的倒影在鏡中扭曲變形，雪白婚紗下鑽出九條尾巴，每條尾巴末端都綴著枚鈴鐺。我認出來，那是陸城每年冬天掛在流浪貓脖子上的平安符。

\"一、二、三...\"沉魚數著鈴鐺上的刻痕，\"正好對應這七年裡莫名暴斃的八隻白貓。\"

鏡面突然炸開蛛網狀裂痕，南薌的幻影從裂縫裡探出半張臉：\"小野種也配看我的往生鏡？\"她指尖彈出一枚鈴鐺，我的左前爪突然傳來灼痛——那裡有道陳年傷疤，正是七年前被玻璃劃傷的。

沉魚突然把我拎到鏡前。在雙重倒影裡，我渾身白毛褪成淡金色，耳尖浮現金色妖紋。南薌像是被燙到似的尖叫後退：\"不可能！我明明把你扔進焚化爐了！\"

記憶如鏡片刺入腦海。七年前寵物醫院的消毒水味，鐵籠外南薌猩紅的指甲，她捏著我的後頸往火化間拖拽：\"區區狸貓也敢肖想鳳凰命格？\"火焰吞沒視野的瞬間，我隱約看見陸城衝進來...

\"原來你才是梨花白。\"沉魚突然將整面鏡子轉向月光。鏡中映出南薌真實面容——右眼是琥珀色貓瞳，左眼卻是渾濁的灰白色，那是強行融合妖丹留下的暗傷。

南薌的九條尾巴突然絞住鏡框，整棟房子開始劇烈搖晃。我聽到陸城在樓下焦急地喊木木，可他的影子在月光下分明長著尖耳利爪。沉魚突然咬破手指，在鏡面寫下血咒：\"以爾等吞噬的八顆妖丹為祭，輪迴吧。\"

鏡中世界轟然崩塌的瞬間，我看到無數貓魂從南薌體內剝離。最明亮的那道魂魄衝我輕輕擺尾，耳尖的梨花胎記與陸城錢包裡的乾花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