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落自已都沒有意識到,自已會在得知謝雲州受傷的那一刻,下意識就來到了他的寢殿門口。

可真正到了殿前,她又有些膽怯了。

裡頭人來人往,就聽著小貴子一個人在那瞎指揮著。

“哎喲喂,我說太醫,你可輕點呀1”

“這可是攝政王,你就那樣一刀下去,他會沒命的!

什麼?沒命?謝雲州當真受了那麼重的傷。

小貴子還在絮絮叨叨,“你們這些個狗奴才,都是怎麼伺候的,一點事兒都做不好。”

“那些天殺的反賊,趕明被咋家我遇到了,非要宰了他們不可!”

姜雪落聽著小貴子的嘮叨,也不知道謝雲州本人究竟如何了。

就在這時,一聲男子痛呼聲響起。

“哎呀,主子,您可醒過來了!”

姜雪落腳下一頓,卻不能再向前一步。

“主子啊,您沒事吧?您說好好的,去抓什麼反賊啊?弄的您自已這麼多傷,哎喲喂,可把奴才給心疼壞了。”

謝雲州虛弱的聲音響起,“本王,本王無礙。”

“您怎麼能是無礙呢,您瞧瞧您這傷的,奴才見著就心疼,瞧瞧這是,唉……”

後面,謝雲州不知道有沒有再說話,姜雪落沒有聽清楚。

但是,到底他醒過來了,想必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吧?

她握了握拳,轉而轉身便要離開。

可這時,身後倏然堵住了一堵牆。

是迎風。

往日,這人半天都冒不出一句話。

這會看到姜雪落,卻站著行禮道:“陛下,主子他若是知道您來看他,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姜雪落的身子倏然一僵,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她說道:“朕,朕還有事,改日再來。”

說罷,拔腿就要走。

然而,迎風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陛下!”

這下好了,殿內總算是聽到這聲了。

小貴子跟發現新大陸似的,連忙撒歡跑出來道:“哎呀,陛下,您來了,您快進來,攝政王他,他傷的很重,快,快不行了都!”

姜雪落神情一變,連忙問道:“真的嗎?真的傷的那麼重?”

“是啊,攝政王傷的很重啊,就指著看您最後一眼呢!”

姜雪落此時已經顧不上小貴子的貧嘴,忙抬腳走了進去。

裡頭已經跪下了一大片,姜雪落顧不得讓眾人起身,抬眼看向謝雲州。

他正虛弱的躺在床榻上,臉色有些發白。

太醫方才正在包紮著,是胸口的位置,此刻衣衫仍然透著血跡,看來是那裡受的傷。

謝雲州也一瞬不瞬的看著姜雪落。

好在他四肢健全,想必眼下是無性命之虞的。

姜雪落不覺鬆了口氣。

謝雲州對上她的眸子,只啞聲道:“陛下,恕本王無法起身行禮。”

姜雪落這才反應過來,她別過臉,刻意忽視謝雲州熾熱的目光,“無礙的,攝政王有傷在身,不必拘禮。”

於是她讓所有人都起身。

小貴子恨不得立刻讓眼前閒雜人等都消失了。

他使了眼色,好不容易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這下,寢殿裡就只剩下姜雪落與謝雲州二人。

謝雲州的目光還注視著姜雪落,這讓姜雪落一時感到無措。

她就站在原處,別開目光,不去看他。

良久,謝雲州大抵是見她神情冷淡,只露出一抹輕嘲,“陛下,是想一直站在那裡嗎?”

姜雪落愕然,身子又是一僵。

她握了握掌心,這才深吸一口氣看向謝雲州,“我來是想看看攝政王你如何了?如今看來,攝政王應該無性命之憂,那我就放心了。”

謝雲州只看著她,“見到本王沒有死,陛下是不是失望了?”

姜雪落面色一變,下意識開口道:“我沒有!”

謝雲州眼中閃過悸然,“那你來看我,是在關心我嗎?”

姜雪落身子又是一僵。

她扯出一抹笑來,“攝政王乃我大理肱股之臣,朕初登皇位,很多地方都要仰仗攝政王。此番你又為我大理立了如此大的功勞,朕作為一國之君,來看望攝政王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謝雲州露出苦笑,看向姜雪落的目光暗了下去,“原來是這樣。如此,便多謝陛下了。”

“本王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陛下若無旁的事,便回去吧。”

姜雪落身側的手下意識再次握緊。

她心口十分不爽利,好似堵了一口什麼似的,有些難受。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好,既然攝政王無事,那朕就走了。”

說罷,便要轉身。

可這時,謝雲州卻面露痛色,胸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咳咳……”他開始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心口就要裂開一般。

“噗嗤”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

姜雪落聽了,臉色都變了,連忙轉身,看到謝雲州毫無血色的臉的的時候,滿臉駭然。

她慌忙走過去,在謝雲州床榻前坐下,用手不由自主為他拍著後背。

“你怎麼了?方才不是好好的,怎麼吐血了?”

“我給你找太醫過來。”

說著,就要張口,“太……”

謝雲州的手陡然握住她的,“不要,不要太醫!”

姜雪落怔怔的看著謝雲州。

他眸光深邃,眼底有濃烈的情緒映著她的容顏。

謝雲州一瞬不瞬的看著姜雪落,只微微啟唇道:“不要,不要太醫,我只要你,只要你!”

姜雪落的身子徹底僵住。

她下意識掙扎著要從謝雲州的手中掙脫。

謝雲州卻握的更緊了。

“不要,太醫來了也沒用,他們根本治不好。”

“這裡,”謝雲州指著自已胸口處的位置。

“這裡,只為你而疼,只有落兒你能治得了。”

謝雲州一邊說,一邊緊緊握住姜雪落。

姜雪落想走也走不了。

她掙扎不開,只道謝雲州是受傷的緣故,只能嘆息道:“謝雲州,你先鬆開,你如此用力,傷口都裂開了。”

果不其然,謝雲州胸前的血跡越來越大,斑駁的血跡染紅了一大片。

謝雲州面色因為動作更加蒼白,但是他不忘小心翼翼的看著姜雪落。

“我若是放開,你當真不會離開。”

姜雪落咬了咬牙,心想這人也是為了大理才受了這麼重的傷,此刻她若是離開,勢必太無情了。

於是她嘆息一聲道:“是,我會留在這裡,你好好鬆開。”

謝雲州面上閃過驚喜,“好,我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