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沒認識多久林樹羽不會知道宋葉邇是一個反射弧很長的人,她會在當下做出最體面的舉動,事後一個人在家裡默默難過。回到家後,她仔細回憶他們的每一句對話,最後只篩選出了那句他要去美國了。一想到兩個人要交叉線一樣短暫相交後各奔東西她就難受不已,心臟被用力捏在一起,她的生命裡不會再出現一個這麼驚豔的男孩子了。
只是她不會讓自己的淚水無止盡地流下,命裡無時莫強求,能一起相處過這段短暫卻珍貴的日子已經很好了,沒有必要讓林樹羽看到自己難過,總歸是要走的人,大家都快樂一點,再多說幾句,宋葉邇就能復建好了。
馬女士聽到自己女兒在房間裡一直在擦鼻涕,忍不住敲敲門問問她怎麼了,推門進去就看到她紅著眼睛臉上都是淚痕,
“哎呦,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林樹羽要去美國了。”
“捨不得同學了啊,不過他這個情況,去親戚身邊才是正確的。”
宋葉邇點了點頭:“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都是註定的,如果你只能陪他走這段,就好好走完,以後回憶起來大家還能帶著笑!”
宋葉邇又想哭了,但是她馬上又想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林樹羽走了也好,她不會分心了,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馬女士悄悄帶上了房門,好啊你林同學,第一個讓我女兒掉眼淚的男小孩。
第二天林樹羽看到宋葉邇腫著的雙眼,心裡偷偷說了句傻瓜。他們兩個很默契地保守著這個秘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還是和平時一樣相處毫無破綻,只是都在心裡開始倒數,
斯倉都看出了異常:“你和林樹羽怎麼了啊,你們兩個最近對視的時候眼神都在拉絲!”
“別瞎說!”
斯倉嘟嘟嘴:“反正你們兩個絕對有鬼!”
宋葉邇的生日在學農的前一天,林樹羽給了她兩個禮盒,一個是今年17歲生日的,一個是明年18歲生日的,他告訴她等她十八歲那年他一定已經考上國內的大學了,
“不能因為好奇一次性開啟兩個哦!”
“當然不會!我很有耐心的,而且這樣我可以一直期盼到明年生日!”
宋葉邇看他逐漸憂傷的表情豪邁地拍了拍他的肩,
“哎呀!也就一年半嗎,等你考回來了,那時候我們都成年了,想想就開心啊!”
林樹羽嘴角微微一揚,吸了吸鼻子:“切,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樂觀,還是根本無所謂!”
“哦呦喲,我們小林同學變成小男子了啊,你想聽我可以說一萬遍,你在我心裡很重要很重要,好嗎!”
怎麼感覺林樹羽眼睛越來越紅了啊,
“哦呦!好了好了!還沒到那天呢,你怎麼比我還脆弱!”宋葉邇再看一眼他的臉怕自己的眼淚也要奪眶而出了,她幾乎不受控制地抱了抱林樹羽,把臉埋在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背,咬緊了嘴唇。
林樹羽緊緊環住了他,他以為他成長了,畢竟經歷過雙親逝去這種極端痛苦事情的他應該無堅不摧才對,可是他永遠學不會離別,他真的好捨不得宋葉邇啊,想衝去她家對馬女士說讓小邇和他一起去美國吧。
他要離開他唯一的小太陽了,可是對陽光的嚮往是人的本能。沒事的,沒事的,會再見的!
“明天我們還要一起創造新的回憶呢!一起種地!這種你去美國可體驗不了!”
林樹羽捏捏她的臉,看上去瘦瘦的人臉捏起來卻很有肉感,愛不釋手,
“好,明天見了!”
幸好,他們明天還能再見。
第二天跟著學校租的大巴來到了學農的地方,城市裡的孩子對這一切都充滿好奇,一天一件事,把地都刨開,然後種下小青菜,然後把土蓋上,澆水,就大功告成了!宋葉邇和斯倉領一個鋤頭準備埋頭幹活,林樹羽王建他們笑著取走了她手裡的鋤頭,你看看班級哪有女生幹這個,你們明天種下小青菜就行!
沒想到宋葉邇一把拿過,
“不要!我都來學農了就要自己鋤地!”
斯倉其實是不想幹這活的,但是她看宋葉邇不像假的,就在旁邊給林樹羽使眼色,她是真的想幹,沒和你客氣。
林樹羽發現她是有點和別人不一樣,比如當初學工電焊的時候她也是有著超乎常人的熱情。但是鋤地不是電焊,是要體力的,宋葉邇幹了幾下明顯感覺到身體的吃力,農民伯伯真不容易。林樹羽看她已經動作開始遲緩就順手接過了鋤頭,
“你休息休息,等會換我!”
這次她不犟了,點點頭表示同意。
林樹羽幹起農活來倒也是有模有樣,長腿一踩鋤頭就陷進了地裡,然後修長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把土挑了出去,宋葉邇莫名想到了他以後如果能實現夢想去考古,在墓室裡清除土和灰的樣子。明明是幹農活的地方,飯菜卻不好吃,很多同學都去買了泡麵吃,斯倉也買了一桶,
“這青菜浪費了可不好,把這個泡到面裡肯定好吃!”
“對誒!這樣也不會浪費!小邇你是個天才!”
“等我我也去買一桶,我們把這些菜扔泡麵裡就能化腐朽為神奇不會浪費!”
宋葉邇把這個想法也告訴了林樹羽,他和王建,何艤舟也去各買了一桶,然後大家把原本散在自己桌上的青菜都併到了一起,圍在一起又吃了起來,
“這樣好吃多了!”
“哎,何艤舟你這個鮮蝦魚板給我嚐嚐!”斯倉直接拿著叉子就去何艤舟碗裡撩了一筷子!
“哎呀,我也想嚐嚐,我們倆怎麼都拿的小雞燉蘑菇!”
林樹羽拿叉子指了指自己的碗,他竟然也是鮮蝦魚板,宋葉邇心領神會也去撩了一叉子,
“好吃!你要不要嚐嚐我的!”
林樹羽預設地笑了笑,他無奈卻享受地和宋葉邇分享這樸實無華地一桶泡麵。非常幼稚地舉動,但是越幼稚越幸福。
這次學農除了這一碗碗有機蔬菜泡麵存在記憶點還有件事宋葉邇她們一輩子都忘不掉就是王建的手機掉土裡了並且被埋了起來,事後他才發現,
“沒事的,明年就會長出更多手機了!”王建一邊自嘲一邊苦笑,回去怎麼和他媽交代才是大難題。
撕日曆總會有撕完的那一天,林樹羽要走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寧挽提前半個月回國幫自己的寶貝侄子收拾行李,辦手續,她打趣道:“你怎麼想通的啊,你的小女朋友拒絕你啦?”
“她覺得我無法獨立生活,一定要和親人在一起。”
“哇!這麼懂事的小妹妹啊!但是你有點傷心的吧!”
林樹羽嘴硬不承認:“不會啊,她為我著想才會這麼說,是關心我,愛護我。”
寧挽一臉吃瓜地奸笑道:“嘖嘖嘖,小姨懂,沒事只要你心裡有她一定還能再續前緣,這門親事我準了!”
小姨覺得自己是月老,其實是棒打鴛鴦的王母還差不多吧,林樹羽覺得她對自己的認知不是很清晰。
林樹羽要轉學去美國的訊息最後還是傳開了,斯倉一臉震驚地跑來找宋葉邇,
“小邇!你不會早知道了吧!”
宋葉邇淡定地點了點頭。
“好啊!你這都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