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葉清河起了個大早。他簡單收拾了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就出門了。

桌子上放著兩千塊錢,那是他用來購買衣服和生活用品的錢。

他剛剛出門不過百十米,身後就傳來一陣呼喊聲:“哥哥。”

這個聲音葉清河熟悉至極,他的肉體在不停顫抖,恐懼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靈魂中。

身體的本能告訴他現在要拔腿就跑,可是他仍然強迫著自已回頭望去。

蘇白雪笑顏如花,眼睛彎成月牙形朝自已揮著手,她今天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裙,裙子上點綴著小白兔圖案,顯得十分可愛。

她的頭髮紮成兩個俏皮的小辮子,上面還綁著彩色的髮圈。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小皮鞋,搭配著粉色的短襪,宛如童話故事裡的甜美公主。

見到葉清河回頭,蘇白雪臉上笑容更甚。

她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輕盈地向葉清河跑來。

葉清河沒有逃,他突然腿軟了,跑不動。

二人之間的距離正肉眼可見地縮短,很快蘇白雪放慢了自已的步子,緩緩地朝葉清河靠近。

她最終停在葉清河一米開外,和他保持著距離,可是討厭的風卻把少女的茉莉花香吹進少年的胸腔。

蘇白雪眨巴著大大的眼睛,臉上帶著一絲紅暈,她開口道:“哥哥大清早揹著包要去哪兒?”

葉清河木訥了,眼前的這個少女不再是那一個惡魔般的蘇白雪,而是像小時候一樣總是圍在自已身邊叫自已哥哥的女孩。

他腦海中冒出的那些惡毒話語和騙人的說辭久久不能說出口。

“我的衣服髒了,想要去洗一下。”葉清河最終還是說了一個柔和的謊言。

“哥哥的房間裡不是有洗衣機嗎?”蘇白雪微微側過頭,一臉疑問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洗衣機壞了。”

“哦哦。”蘇白雪點點頭,好像對葉清河的話語沒有任何懷疑。

她抓住葉清河的手輕輕搖晃著,一臉憨笑著撒嬌道:“哥哥,你能待會兒去洗衣服嗎?我給你準備的早餐,我們一起吃吧。”

葉清河心裡是想拒絕的,但是他最終還是被蘇白雪牽著手跟著她走。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也許是心裡還對那個可愛的女孩有著留戀。

來到木屋門前,蘇白雪把手裡的餐盒遞到葉清河手中。她伸出一隻手指紋解鎖鐵門,然後二人一同進入木屋中。

蘇白雪從葉清河的手中接過盒飯,又殷勤地替他拿下了肩膀上的包裹。

“哥哥你坐。”蘇白雪拍拍床,然後站到旁邊的桌子上拆開了餐盒。

她用筷子夾起一個小包子,包子上還冒著騰騰熱氣,她輕輕吹了吹,用手護在下面走到葉清河旁邊。

“哥哥,張嘴,啊——”

葉清河此刻像一個孩子,配合著蘇白雪張開嘴。

包子很好吃,入口以後鮮嫩多汁的餡料與鬆軟的麵皮交織在一起,散發出令人陶醉的香氣。

而肉餡的醇厚與蔬菜的清香相互襯托,更令人讓人回味無窮。

見到葉清河吃下包子後,蘇白雪莞爾一笑,恰如秋日暖陽。

就這樣在蘇白雪的精心投餵下,葉清河吃掉了所有的包子。

“哥哥吃完早飯啦,那我就先走啦,哥哥再見。”

蘇白雪收拾好餐盒又替葉清河擦乾淨桌子後才離開,站在門前,蘇白雪小聲說:“對不起,哥哥。”

葉清河好像聽到蘇白雪道歉了,他抬頭望向門,蘇白雪已經小跑著離開了。

經過這一個早上,葉清河的心境有了變化。她要是像往常一樣罵自已一頓,打自已一頓,甚至是朝自已一頓。

那自已也能夠堅定決心離開,可是現在這樣,他又該怎麼辦?

他要是離開了,蘇白雪肯定會又哭又鬧,難道自已又要讓蘇白雪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困難嗎?

不,已經做錯了一件事情了,不能再錯第二件事情。

萬般糾結之下,葉清河還是給蘇白雪寫了一封信。他認識的字不多,因此信裡面有很多字都是用漢語拼音代替的。

但即便如此,這一封信裡還是蘊含著他對蘇白雪的感謝,愧疚與期盼,完全沒有任何怨言。

“小雪,哥哥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已。”

落筆故人離。

葉清河扛起包裹,關上門,他要先去集體宿舍辦理辭職手續。

蘇家大院負責僱傭和解僱的人是一個大胖子,那個人是一個禿頂,但是體毛卻異常的旺盛。

剛見到他的時候,葉清河甚至還有些害怕。

蘇白雪告訴他這是海膽叔叔,葉清河不懂蘇白雪開的玩笑,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海膽。

但是他知道這個人能決定自已是否能夠留在蘇家。

憑藉著記憶中的路線,葉清河終於是到了辦理處。七年時間過去了,海膽叔叔也老了很多。

他頭禿了,身上的體毛也沒了,但是唯獨嘴唇和下巴上的一圈鬍子仍然濃密地生長著。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尊重人家,但葉清河還是覺得這個人的嘴巴有點像馬桶圈。

“我要辭職。”葉清河說道。

“原因。”海膽男揉搓著下巴上的白色鬍子。

“我不想幹了。”

“嘖,”海膽男有些不耐煩,“你說得這算是原因嗎?”

他伸長脖子眯著眼細細端詳著葉清河,突然,他嗤得一笑。

“小夥子,給你一個建議,別辭職,好好留在蘇家幹。”

“我心已決。”

“我給你的寶貴建議,你居然當成狗屁了,算了,你說辭職那就辭職,把這個表填了就可以了。”

海膽男從抽屜裡抽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葉清河能認出來這是一份合同,他簡單看了個大概後發現沒有什麼霸王條款,於是就在落款處簽下自已的姓名。

“這樣就可以了吧?”葉清河問道。

海膽男揮了揮手,道:“走吧,走吧。”

葉清河開啟門,離開了。

在葉清河走後,海膽男拿起他剛簽過的合同。在紙張的邊緣揉搓幾下後,這一張紙居然變成了兩張。

海膽男輕輕地把兩張紙撕開,其中一張紙是辭職的合同,只不過在落款人那裡卻有一個方形的孔洞,所以葉清河籤的字實際上是簽到了第二張紙上。

而第二張紙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三個大紅色大字——賣身契。

海膽男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電話嘟嘟一陣後就被接通了,海膽男夾著嗓子說:“小姐,他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