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個女人來看錶演

秋葉原拍攝後期斗真兩邊奔跑。AZUMI，又見AZUMI和一干合作伙伴，這一次赤坂前輩加入演了一個主要配角，斗真更覺安心。第一天排練很順利很高興，明紗變得更美，厚厚的睫毛，眼珠黑得泛出幽藍。她問斗真有沒有看自已新出的寫真集，充滿期望的眼神足足兩千瓦。斗真想起她與另一位女孩那些香豔華美卻明顯取悅宅男百合愛好者的構圖，硬著頭皮誇“不錯”。明紗笑開，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說“真希說我也應該穿公主裝……”那張圖片上身披白紗的明紗笑得很開心，淡妝的面容如夜空爆開的煙火，不是凜冽逼人的美。“真希把她的服裝讓我穿，拜託工作人員再照一張，說我們可以私下留著……她說西服的我很帥，其實我長得好美！”斗真回想起來看AZUMI名為堀北真希的眼神沉凝聰慧的女孩，笑著誇：“感情真好！”明紗卻沉默了：“真希說在外面我們應該感情不好……”斗真乾笑著幸虧導演宣佈就位了。

排演不足一週，眾人算是駕輕就熟，時間很趕而情緒很high。經紀人突然提醒斗真要在採訪中提到將要作為嘉賓的景子小姐。斗真笑著開玩笑：那我就寫“那個女人也來看了”！經紀人不說話，默默掃了他一眼。那樣的目光，怎麼形容呢，也不算鄙夷，也沒有更多的情緒，就像在看路邊一塊石頭一根野草，在想怎麼剛好堵在這裡……斗真不由自主從依靠得很舒服的牆上挺直身體，這個時候應該微笑，說兩句無厘頭的話會不會有效呢？心虛極了，於是在採訪稿里加上了“J桑和景子小姐觀賞後”，等到手稿傳回，斗真發現“景子小姐”被很輕很淡的鉛筆印子劃去了。非常，奇怪的感覺，很，窘的不行的感覺，被誰打了耳光似的，要立刻逃走埋進沙子裡才好。

斗真躲在洗手間抽菸，拿著一支菸看它燃出奇形怪狀的軌跡，用手打斷，用手捋著那抹淡灰想要讓它伸直，讓它轉圈。開啟隔間門看到赤坂前輩站在外面。在這個夏天突然消瘦的前輩看著斗真手中的煙，說：“不要抽菸。”不是前輩的命令生氣口吻，像在哀哀勸導朋友的沉重口吻。斗真慌亂中把菸頭摁在手心，猛一下的刺痛，怕疼的傢伙以為聞到了深黑的焦糊味。就那麼訕笑著跟前輩回去排練，在三層樓高的鋼絲上說很動情很堅定的臺詞。

AZUMI重演斗真還煩惱駁接頭髮，感覺真是很不自然的事。一根根髮絲粘起來，斗真總擔心會掉落，連原先的頭髮也不敢信任。成禿瓤怎麼辦？負責頭髮部分的造型助手是很沉默的女生，半弓著腰站在斗真身邊，一根根駁接頭髮，再為髮梢挑染華麗的金紅，認真仔細一絲不苟。這樣子面面相覷，斗真遵循習慣輕輕說著“麻煩了”之類的客氣話，女孩很認真放下手頭工作鞠躬回禮。斗真尷尬著，不敢輕易再說話，硬著脖子看她安靜的眉眼。印象中是很樸素的女孩，年紀應該比較大了，連唇彩也只有禮貌性的淡紅，面板黑，愈發顯得瘦弱。她的手腕有很明顯的青色血脈，手的動作很輕。

在舞臺上可以忘記一切被音樂主宰心情，直接代入角色享受另一次命運。殺陣中配合的演員劍鋒一偏直直砍下來，全身一震，疼痛咬住左邊膝蓋，連腳趾也開始發抖。明紗立刻看出來，有一點驚惶，腳步稍微亂了。斗真立即站穩繼續，拖著膝蓋很迅速地轉身砍殺，被吊到空中感覺輕鬆些了，左半側身體軟軟的有麻麻的癢感。

很久不曾在表演中受傷了，回到後臺，汗溼的身體冰冷冷的，有刺鼻的腥味。小心捲開褲腳看到淤黑的膝頭，自已竟也害怕了。和明紗一起謝幕，還是很響亮的掌聲，心中是得意的，加上“又減少一場”的細微惆悵。為著避嫌和純一起接受採訪，站的很痛，回答“我很欣賞黑木小姐”之類無聊的話。

先去了診療所就接到潤的電話，二宮要去世界的好萊塢演戲了。斗真和嵐的諸位又一次聚會，大家都醉醺醺的胡言亂語，主角還老神在在翻他的遊戲攻略。二宮和也一向理智謹慎步步為營，抓緊可以得到的，罔顧那些遠在天邊、被任何人吹噓的美好。要他發表感想，他只說：“到好萊塢鍍一層金，以後嵐打廣告可以說是‘有國際聲譽’。”潤很興奮說：“你也可以多掙很多錢！”二宮翻出個白眼：“你的都是我的……何況我的？”葉子不太識趣地問：“今天你不負責買單？”“平攤。小斗真除外。”於是斗真悶頭吃肉不再多話，無理取鬧地覺得自已被排除開。有預感自已在衰老之前還來不及學會聰明。也會寂寞，等到二宮不在東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