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北海道的晴空

斗真和毒蛇亮通電話，亮說關西Jr會堅持下去的，至少亮大爺我絕不放棄，總有一天讓那些人好看！斗真去看仁還有和也的舞蹈練習，和也剃了眉毛很努力地扭動身體，看著那種不熟練的嫵媚斗真有噴笑的傷感，那孩子如今是金屬鋼玻璃構造的了，放棄心愛的棒球斷掉了所有退路，他會很堅強，即使失敗受傷也無法撼動，一路向前。

那一年大家都是向著夢想加速前進的少年，義無反顧。

只要生命不停止，就一定還有種種挫傷與考驗，但努力下去才有轉機，有柳暗花明的未來。

那一年斗真繼續適應被關注被束縛的生活，每天睡4個小時頭腦清醒，例行的練舞伴舞練唱伴唱主持拍照演很多雜魚角色還有任何雜七雜八的工作，抓住一切空檔趕作業寫串場臺詞設計節目流程（可惜很少用上），每一天都很充實。

高中第一個寒假，斗真和山下一起回北海道的老家。在正宗的深山老林裡，雪下了厚厚一尺，無聲地洋洋灑灑又鋪上一層。穿著雨靴走在上面，一邊走一邊用力把腳再拔出來，搖搖晃晃的兩個人互相抓緊笑哈哈前行。老家的親戚多的出奇，一大堆叔叔嬸嬸姑姑姨，複雜的關係，斗真聽得頭昏腦脹，一律傻笑應對。並不大的房子每一個角落都用抹布蘸著清油擦的閃閃發光，器具厚厚堆疊起來，每個角落都是滿的，燈火通明中有安逸的富足感覺。石頭的堂屋點燃了樹蔸（曬乾的樹根），篝火熊熊，噼噼啪啪炸響。有愛說笑的長輩彈著三絃唱滑稽版的《高砂》：“高砂峰上花柳香，好似貴家某男郎……”一人一句就接完了“北海道小子帶江戶公主回青森”的物語，斗真聽得昏昏欲睡，只關心埋在炭灰裡的紅薯什麼時候烤熟，終於支援不住前仰後合打瞌睡，被山下架著塞進被窩頭靠頭睡去，夢裡有曬得很香的稻草味。晨光熹微時翻身被子散開被寒氣凍醒，聽見叔叔們在門口用木杵舂制糯米年糕，一下一下“嘿呀夥呀”很賣力。斗真裹著棉被跳起來，衝出客房求奶奶趕快煮酒釀年糕丸子，然後等山下梳洗罷滿臉黑線看他喝了一碗再一碗。

小侄子問：北海道好玩吧？北海道最好玩了！

斗真使勁點頭，山下就說今後我們要在夏威夷過日子，等到面板黑的不行了就來北海道休假！

抬頭看高遠的藍天，寶石般閃著白光，倒過來就是雪後瑩澈的地面。

猗歟美哉，今日尊貴！

回到東京的山下對斗真的稱呼進化到“斗真真”，不知不覺兩人很順利地成為了真正的“相方”，但終究兩人真的是來自不同星球的生物。那時的山下閒暇時熱愛逛街擅長貨比三家地購物，入得歌場進得廚房，對斗真真之外的所有人顏笑晏晏有了個天下最盲目的瀧澤papa混到了幾乎所有前輩的請客吃飯；那一年的斗真擁有緩慢的生長期，個子依然矮矮銼銼面板黑五官還沒有長開，還是最可愛的小土豆，習慣用更多時間在功課上習慣熬夜死命鑽研數學，少的可憐的休息時間就看書做作業，偶爾看龍聖介紹的jump系漫畫，居然看得淚水盈眶，龍聖笑他真少女啊。

斗真的宅男傾向應該是從這時開始顯露。也就在這年斗真終於聽勸去醫院配了隱形眼鏡，早就不堪折磨的視力暫得喘息。可惜那種隔著什麼的異物感讓斗真實在難受，在舞臺下他更習慣架一副黑框大眼鏡四處亂竄，跟任何人勾肩搭背，看見可愛的後輩們他也開始像前輩們一樣口水嘀嗒伸個爪子湊上去挑肥揀瘦亂開玩笑，只是不敢偷親。某天山下一腳飛射一聲怒喝還是有效的：“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想今後一茬一茬全被禍害！？”

除此之外一切都順利。工作逐漸很上手了。舞臺下舉著“toma”名牌尖叫哭泣的女孩子越來越多，去漫畫店錄影店角落裡會有人偷偷拍照，主人也會笑著說給你打個折吧。番茄斗真威風凜凜。

可是二宮總結說斗真的主持訣竅是拼命吐糟自已娛樂觀眾，表演訣竅是把平時的自已直接擺上臺，舞蹈訣竅是把腰當成長在別人身上下死力搖，參加綜藝節目就記得比節目內容更離譜比主持人更厚顏比觀眾更八卦無聊，歡呼雀躍，天天盡興。斗真明白二宮的擔憂，不聲不響開始加大了自已的訓練量。尤其是舞蹈，他跟在翅膀哥哥身後，差不多是亦步亦趨一招一式地模仿著。翅膀的舞蹈有光一王子華麗的影子，斗真學著學著有點歪了，最後手舞足蹈一個人高興著完場。J家的小孩習慣全力以赴把自已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讓別人沉醉在自已的氣場裡，而斗真無論做什麼最後總是自已安安逸逸停在某個角落自我陶醉，被浮華背後的情緒渲染，不知歸路。翅膀哥哥說斗真你是表演者是舞臺上的人，你怎麼不會吸引別人注意呢？

“我有在找鏡頭，jimmy說我看鏡頭的眼光兇狠得快一口吞進去！”

你不明白啊斗真，翅膀嘆著氣不知怎麼說出來。本身很出色的和讓別人覺得出色根本是兩個概念。技巧可以改進，而性格怎麼辦？

他就換著話題問：斗真你覺得山下怎樣？

是個美人哩！

……

山下他啊，是我身邊最複雜最不善良的人。他謙和有禮，不動聲色間可以俘獲所有人心，目標明確目光遠大信仰堅定無堅不摧，要我來看，他就滿身寫著“內無兵器可以靠近後果自負”之類提示，我反正看不懂。那次接受採訪他說“很在意我擋住後面的成員”……有時深想我會怕他，真的。

……原來你知道啊……是我白操心了。

可是我並不擔心啊，山下是瀧澤前輩，我是翅膀哥哥。我只要一點點就很滿足了。……話說幸好我長了一張土豆臉呢。

斗真堅持不去想世上又有幾個幸運的今井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