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墜入雲層時,阿海看清了天墟盟總部——懸浮山嶽被九具青銅棺託舉,棺蓋縫隙滲出靛藍流光。
白璃掐訣解開護山大陣的剎那,數百道劍光從棺槨中射出,將紙鶴撕成碎片。
\"林青崖叛了!\"白璃拽著阿海墜向懸空棧道。下方雲霧裡浮出巨型羅庚虛影,盤中銀針正指向他們:\"交出重瞳者,饒你不死!\"
阿海右眼突然自行轉動。
重瞳穿透雲霧,看見駭人真相:所謂懸浮山竟是倒置的青銅巨棺,每個洞府都嵌著活人修士,他們的經絡與棺槨相連,像被蛛網困住的飛蟲。
最頂端的祭壇上,林青崖正在剝離某個修士的命棺,將其煉入自已的本命羅庚。
\"別看!\"白璃的符籙捂住阿海右眼。兩人摔進藏書閣,古籍組成的牆壁突然活化,竹簡如毒蛇纏來。
阿海揮動斷刀斬斷書簡,刀鋒觸及某卷《天棺秘錄》時,冰棺少女的虛影再次浮現。
\"昭雪...\"少女指尖點中阿海眉心。無數記憶灌入:三百年前暴雨夜,江厭將重瞳按入她眼眶;歸墟海眼深處,初代人皇的黃金骨睜開雙眼;而現在,白璃正用符刀割開自已手腕,將血滴入藏書閣中央的青銅燈盞。
燈焰暴漲成青色火鳳。白璃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天墟盟以魂燈辨忠奸,今日就讓你們看看...\"
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是空洞——沒有心臟,沒有命棺,只有旋轉的星圖。
追趕來的修士們僵在原地,林青崖的羅庚發出刺耳悲鳴:\"無命者!你是陸...\"
火鳳吞沒了後半句話。阿海在熱浪中看見匪夷所思的畫面:每個被火焰觸及的修士,體內都浮出微型命棺,而白璃的星圖正將這些棺槨吸入虛空。
林青崖暴喝著擲出羅庚,盤中伸出瀝青觸鬚纏向阿海右眼。
\"坎位!\"白璃嘶喊。阿海福至心靈般揮刀,斷刃精準刺入羅庚震位。
青銅炸裂聲中,林青崖的半張臉皮肉脫落,露出底下鮫人的青銅鱗片:\"歸海教萬歲!\"
藏書閣開始崩塌。白璃拽著阿海躍入魂燈火鳳,烈焰舔舐面板的劇痛中,阿海聽見江厭的冷笑:「看好了,這才是鎮命錨的用法」。
火焰散盡時,他們站在荒漠孤城廢墟中。白璃的星圖心口滲出金血,滴在黃沙上凝成逆鱗紋路:\"這裡是黃泉渡,巫族禁地。\"
阿海的右眼重瞳突然刺痛。地底深處傳來心跳般的震動,沙粒跳躍著拼出卦象:「艮上坤下,謙」。
白璃的符刀插入沙地,刀氣掀開三百丈沙暴——下方埋著青銅祭壇,中央冰棺裡躺著與白璃容貌相同的少女,只是心口插著完整的斷龍臺。
\"三百年前,我替江厭鎮棺於此。\"白璃撫摸著冰棺,\"如今命棺反噬,唯有你能...\"
沙丘突然炸裂。瀝青人形從地底爬出,胸口重瞳紋路與阿海右眼共鳴。
更恐怖的是它身後跟著巫族祭司——那老者渾身纏滿活人經絡,手中骨杖鑲著天棺碎片:\"無命者的血,最適合喚醒地脈棺靈。\"
巫族祭司的骨杖點地。整片荒漠的流沙化作血肉,青銅祭壇伸出血管般的觸鬚。
白璃的符刀斬斷三根觸鬚,卻被瀝青人形抓住腳踝:\"把重瞳給我!\"
阿海在混亂中跌進冰棺。與棺中少女接觸的剎那,右眼重瞳紋路爬滿全身,江厭的聲音在每根血管中轟鳴:「以汝身為棺,鎮此地脈」。斷刀自行飛入他掌心,刀柄\"昭雪\"二字泛起血光。
\"不要!\"白璃的尖叫與巫族祭司的狂笑重疊。
阿海將斷刀刺入冰棺少女心口,黃泉渡突然靜止——流淌的血肉凝固成青銅,瀝青人形胸口重瞳炸裂,巫族祭司的骨杖碎成齏粉。
風暴平息後,冰棺少女化作星光融入阿海右眼。白璃跪在祭壇廢墟上,星圖心口浮現淡金蓮紋:\"你繼承了江厭的命格,也背上了他的因果...\"
遠處沙丘後,血珊瑚鉅艦的桅杆刺破地平線。敖炎的怒吼隨風傳來:\"鎮命錨屬於歸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