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憂抱著蘇念念往森林深處走去,張溪山握著長刀在前面開路。
這裡古木參天,藤蔓交織,陽光艱難地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腳下是厚厚的落葉,每走一步都會發出輕微的聲響。
突然,一隻飛鳥驚起,撲稜著翅膀向遠處飛去。
前行了一段路後,他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低沉的鐘聲,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顯得格外空靈。
張溪山停下腳步,繃緊了神經,他回頭詢問顧無憂:“大當家,你聽到了嗎?有鐘聲。”
在這密林深處,怎麼會有鐘聲響起來?
顧無憂點了下頭,表示他聽到了。
“走吧,去看看。”
張溪山應聲“是”,循著鐘聲的方向走去,腳下的道路愈發崎嶇難行。
當他們費力地撥開一片荊棘叢時,一座破舊的廟宇出現在眼前。
廟宇的牆壁上爬滿了青苔,硃紅色的大門油漆剝落,門環上鏽跡斑斑。
張溪山上前,想要推門,手剛一碰到門板,一股力量猛地反彈過來。
張溪山趕緊收力,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震的倒退幾步。
他有些不敢置信:“大當家,這門上有陣法。”
顧無憂深鎖眉頭,盯著大門看了一會。
隨後轉身,尋了一處稍微平坦些的地方,將蘇念念放下。
張溪山道:“這廟有些古怪,不行就找個別的地方歇腳吧?”
顧無憂搖搖頭,脫掉身上只剩下大半截的外衣,鋪在地上,把蘇念念放在衣服上躺好。
他聲音有些沉悶:“別走了,就在這兒吧。
念念累了,她需要休息。”
張溪山默默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顧無憂直起身,望著這座隱匿於參天古木之間的廟宇。
他來到近前,仔細檢視。
廟宇的大門由厚重的實木製成,顏色暗沉,看起來很是有些年頭了。
門上雕刻著各種奇異的符號和紋路,在這些符號和紋路之間,看著像是有一個什麼陣法。
這陣法的線條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若隱若現,彷彿有水在流動。
這些光芒呈現出幽藍和深紫的色調,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複雜的圖案。
細看這陣法,其線條細膩而精確,每一個弧度和轉折都似乎蘊含著深意。
在陣法的節點處,鑲嵌著一些發光的寶石,這些寶石的光芒時強時弱,與陣法的線條相互呼應。
顧無憂移開目光,他圍著這座廟慢慢地走著。
廟的周圍,是一片參天大樹。
高大的樹木直插雲霄,茂密的枝葉交織在一起,幾乎完全遮蔽了天空。
偶爾有微風吹過,樹上葉子沙沙作響。
在廟宇的後面,有一條清澈的溪流潺潺流過。
溪水撞擊著石頭,發出清脆的聲響。
溪邊,奇花異草爭奇鬥豔。
這可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顧無憂默默地想著:若不是有眾多的繁雜事務,若不是有幾千口人需要他養活,他還真想帶著蘇念念在這裡住下來。
這裡有山有水,還有這美麗的景色,念念一定會喜歡的。
他抬手撫摸著那些爬滿了牆壁的蔓藤,這些蔓藤似乎也受到了陣法的影響,生長得極為扭曲。
他抬頭向上看去,廟宇的屋頂上,有一群烏鴉在停歇。
有幾隻在天上盤旋,有的飛進廟宇的院子中,隨後驚起一群蝙蝠。
“噹噹”的鐘聲再次響起,使得這廟宇看起來更加的陰森可怖。
原來他們聽到的鐘聲,是這些小傢伙們弄出來的。
他想著,既然烏鴉能飛進院子裡去,那他用輕功應該也能翻進去。
就在這時,他聽見張溪山在大門處喊他:“大當家,快過來,小嫂子醒了。”
顧無憂心頭一喜,念念醒了!
他幾步就竄了回來,就見蘇念念單手撐地,正睜著迷茫的大眼睛望著眼前的一切。
看見顧無憂,她臉上露出笑來,軟軟糯糯地喊了一聲:“相公。”
顧無憂被這聲相公喊的心頭一顫。
他一把將蘇念念摟進懷裡,剛要詢問有哪裡不舒服,就聽蘇念念說:
“這是哪裡?咱們怎麼會在這?那些追咱們的人都走了嗎?”
這一連三問,把顧無憂和張溪山都砸懵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
那些追他們的人走沒走,她不知道嗎?
怎麼現在看起來,她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似的。
張溪山都有些結巴了:“小嫂子,你,你怎麼了?你,還好吧?”
蘇念念推開顧無憂,扶著顧無憂的手臂站起身。
她看著張溪山,很是奇怪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沒事啊,我就是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咱們不是被那夥人追著跑嗎?那些人都走了?不追了?”
張溪山看向顧無憂,有些艱難的“嗯”了一聲:
“是。他們……追不上我們,就,就回去了。”
蘇念念長舒一口氣,“啊,回去了就好。”
她又看向顧無憂:
“你沒跟他們打架吧?你可別跟他們動手。
你武功不行,以後打架的事可別往前湊。”
她可是還記得,顧無憂打不過人家,被人家追的,漫山遍野的跑這事呢!
他功夫不好,就讓能打的上。他可別跟著湊熱鬧了。
顧無憂搖頭:“沒有,我們沒動手,那些人追不上咱們。”
蘇念念放心了,沒動手就好。
顧無憂看向張溪山,倆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這一眼,讓蘇念念以為顧無憂是怕張溪山知道他功夫不行,笑話他。
她還好心地提醒:“放心吧,小山子不會亂說的,他嘴可嚴了。是不是?張溪山?”
張溪山??
他嘴嚴嗎?
他怎麼不知道?
顧無憂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他忍著笑,低低地“嗯”了一聲。
蘇念念這時,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她問:
“我記得,跟咱們一起來的,有好幾個人呢。
怎麼現在就剩咱們三個了?他們人呢?”
顧無憂拉起她的手,說:“咱們在出城的時候,我就讓他們都回去了。
要讓他們通知寨裡,提前做好迎敵準備。
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能是,我把他們引開。
畢竟我,武功不行,不能讓那些人趁機把老窩都給端了,是不是?”
蘇念念點點頭,在不知道敵人底細的情況下,確實不能往家裡跑。
不然,真被他們知道山寨的位置,那寨子裡和山下的民眾,可就要遭殃了。
蘇念念問:“你們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人嗎?
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
顧無憂搖頭:“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等咱們回去了就知道了。
王來富和武清他們,會調查清楚的。”
顧無憂將蘇念念攬進懷裡,輕聲問:“念念,你還記得咱們是怎麼來的這裡嗎?”
蘇念念抬頭看他,有些不解:“怎麼來的這裡?
不就是,咱們在街上看人打架,然後你拉著我就跑。
開始是坐馬車跑,後來你就帶著我飛。
再後來,我實在太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這不是剛醒嗎?”
說著說著,她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她擰著眉頭問: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顧無憂和張溪山趕緊否認:
“沒有,沒有。就是你說的那樣。
只不過,現在天要黑了,看起來,今天咱們得在這廟裡過夜了。”
話,說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蘇念念這是失憶了啊。
顧無憂猛地想到青龍山山谷的事,他心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這麼說來,青龍山山谷發生的事情,一定就是蘇念念乾的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好像每次殺完人,都會忘記了她殺人的事情。
蘇念念的力量和殺人手段,他是親眼看見的。
她甚至不用任何武器,隨手撿的樹枝,或者隨風飄落的樹葉,都能變成她殺人的利刃。
這世間還有誰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按住發脹的太陽穴。
蘇念念見狀,趕緊過來,關心的問:“相公,你怎麼了?頭疼嗎?”
顧無憂搖頭,表示自已沒事。
蘇念念向廟宇看去,今晚要住這裡嗎?
突然她“欸”了一聲:
“這廟門上有寶石欸!你們來這裡,是想來扣寶石的嗎?”
張溪山……
並沒有!
他們可沒有那閒心,扣什麼寶石!
看著嘰嘰喳喳的蘇念念,一個疑問縈繞在顧無憂腦中,揮之不去。
她……
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會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她到底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