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控制不住向他靠近

唐阡陌認命般低著腦袋走過去，卻不料被穆野用一個熱乎乎的東西點了點她白淨的額頭。

唐阡陌抬眸看去，紅紅的眼睛頓時睜圓了。

竟然是她最愛的厚芋泥珍珠奶茶。

“穆……穆叔叔？”唐阡陌不確定地看向穆野，發現他面色如常，漂亮的唇角輕輕勾起，並沒有要生氣的跡象。

穆野嘆了口氣，揉揉她的腦袋：“我說要罰你了嗎？”

唐阡陌呆住了。

她闖了禍，穆叔叔不應該罰她嗎？

小的時候，她刷碗時不小心打碎碗碟，爸爸都要罰她一天不許吃飯的。

在唐阡陌的世界觀裡，一直都是犯錯就要挨罰，從小如此，沒有例外。

然而現在，穆野給了她例外。

站在一旁的陳越驚訝程度不比唐阡陌低。

他不禁感嘆，穆總的防線真是越來越低了。

“陳越。”

突然被點名，陳越條件反射繃緊身板：“是……是穆總。”

穆野抬眸掃視一圈書房，然後遞給他一個眼神。

陳越領會：“穆總放心。”

*

天氣越來越冷，花花也漸漸長大，新的問題又浮現出。

課間時，小桃問唐阡陌：“你們家花花是小公貓還是小母貓呀？”

唐阡陌一下被問住了，她還真沒有特意確認過。

小桃則一臉恨鐵不成鋼：“你這樣不行的，小公貓和小母貓發情期表現不一樣的，而且小花花馬上到絕育年齡了吧？”

下午放學，唐阡陌帶著問題回到家，開始追著花花滿別墅跑。

不知怎麼，花花今天似乎不太想跟她親近，總躲著她。

穆野回來時便看到唐阡陌面色微紅、氣喘吁吁地躺在沙發上。

他將外套遞給傭人，問：“怎麼了，小阡陌？”

“我沒事。”說完後，唐阡陌又想到什麼，一咕嚕爬起來，“穆叔叔，你知道花花是小公貓還是小母貓嗎？”

穆野聽到她的話，松領帶的手一頓，目光投向一旁的陳越。

陳越連忙擺手搖頭。

穆野仿若沒看見：“嗯，你陳叔叔說他對這方面有研究，你們可以探討探討。”

陳越：感情我就是塊兒磚。

*

寒假的第一天，小桃挑了一部重映的電影，提議三個人一起去看。

電影是青春校園題材，所以有很多年輕的小情侶來看。

唐阡陌看著周圍成雙成對的情侶，又看看分別站在自已兩邊的謝小桃和陳嘉樹，總覺得他們三個人的組合有點奇怪。

但謝小桃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還抱了三桶爆米花塞給唐阡陌和陳嘉樹。

沒有買到三連坐，唐阡陌選擇坐在他們後面一排。

電影全程的畫面有一種回憶的朦朧感，不知不覺將觀眾引入其中，跟隨女主角的視角，探尋她的青春回憶。

女主角秦曉曉暗戀男主角周儀，兩人約定高考後在一起。

周儀如願考上了京大，而秦曉曉卻落榜了。

周儀家境很好，父母對他的期望很高。

秦曉曉不想讓自已成為周儀的拖累，出高考成績後，便徹底的從周儀的世界裡消失了。

三年的暗戀時光無疾而終。

再次重逢，是在周儀的婚禮上。

兩人隔著長長的紅毯相視而笑，誰都沒有發現對方眼底閃動的淚光。

周儀身邊站著的，是他的父母為他精挑細選的聯姻物件。

而秦曉曉的身邊，卻始終沒有一人。

電影結束後，唐阡陌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明明兩個人的眼裡都只有對方，卻還是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走散了。

電影散場，有些情侶嬉笑打鬧，談及過往。

而有一些，則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言，走入人群。

但唐阡陌不明白，為什麼謝小桃會和陳嘉樹會吵起架來。

準確的來說是謝小桃單方面的冷戰。

陳越已經等在商場門口，唐阡陌只好跟他們揮手告別。

坐在車上，剛才那股空落落的感覺又回來了。

唐阡陌總覺得自已想抓住些什麼，但又不能確定。

直到她回到家後，看到又一次放棄三樓書房，而選擇坐在一樓大廳辦公的穆野。

她忽然很想和穆野一起再看一遍剛才那部電影。

於是唐阡陌說：“穆叔叔，我可以邀請您一起看電影嗎？就在家裡。”

穆野聞聲，仰眸看她，配合地拍下了電腦，將大廳裡的幕布降下來：“想看哪部？”

唐阡陌答了剛才那部電影的名字。

穆野點點頭，沒有說話，而後朝她勾手示意她坐在他身邊。

唐阡陌走過去，手心早已浸了一層薄汗。

電影開始的半小時，穆野偶爾會跟唐阡陌討論一下劇情和人物，後來就沒有了聲音。

但唐阡陌卻不敢轉頭看他。

穆野太精明，唐阡陌怕她一轉頭看他，自已那點暗不見光的心事，就都從眼睛裡流出來了。

電影總共一個小時三十五分鐘。

前一個小時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從相知到高考後約定在一起的過程。

看到他們在盛夏的香樟樹下相擁，唐阡陌最終還是沒忍住，轉頭看向了身邊的穆野。

深灰色的家居服將他的身段襯得修長勁瘦，長腿交疊，右手支在額前，胸腔起伏綿長。

穆野不知什麼時候靠在那裡睡著了。

大廳光線昏暗，只有電影幕布打下的光。

穆野大半的身子浸在黑暗裡，高挺的鼻樑在臉頰處打下一片陰影，眉頭蹙著，看起來很累。

“穆叔叔？”唐阡陌試著叫他。

沒有回應。

於是。

“穆野。”

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清晰的，小心翼翼的，沒有長幼分別。

“曉曉，我們能走到最後的，對嗎？”電影裡的周儀問背對著他的秦曉曉。

秦曉曉沒有回答，周儀以為她睡著了。

但如果他再稍微靠近一點點，就能聽見秦曉曉極壓抑極細微的抽泣聲。

這是他們過往三年的終點。

由秦曉曉發起，也由秦曉曉終結。

電影播放到這裡，唐阡陌按下關機鍵。

周圍陷入徹底的黑暗。

遠處的落地窗有風吹動窗簾，淡淡的月光落在穆野的眉眼間。

唐阡陌抑制不住地靠近，顫抖著右手，想要幫他撫平眉宇間的疲憊。

這是她與他之間最近的距離，卻也隔著十一年的光陰。

唐阡陌下意識屏住呼吸，指尖還在靠近。

她像是沉浸在一場盛大又荒蕪的夢裡，不願醒來。

因為那裡，有她喜歡的人。

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即將觸碰到他的時候。

唐阡陌猝不及防地望進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