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墨一個人來到了歡樂麻團的小劇場。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小劇場了。

第一次是和小橙子進來看演出。

第二次是他找馬小麗他們簽約。

今天是第三次。

雖然頭頂還是那個招牌,但是整個劇場卻完全不同了。

自從陳墨把劇本給了歡樂麻團的幾人,他們就每天湊在一起背劇本,琢磨劇情和細節。

小劇場每天還是照常開門,但展示演出時間和劇目的牌子已經撤走了。

依然是沒有觀眾,但整個小劇場的氣場卻完全不同,一點也不顯得蕭條,反而還有些藝術的氣息了。

都說很多娛樂圈的明星,在紅了以後,就算不在臉上動刀子,整個外表也看起來比以前好看,說是紅氣養人。

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在紅了以後,有了更好的團隊,更貴的妝造,所以才會看起來更好看。

歡樂麻團小劇場也是同樣的道理。

陳墨在簽約他們以後,就預支了一部分工資。

他們有了錢也肯定會簡單的佈置和修繕原來的小劇場。

雖然沒有大的改動。

但是肯定是比以前更好了的。

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了,陳墨也不知道。

他徑直走到裡面,負責招待的吧檯已經空無一人。

平時都是黃有才站在這裡,笑臉相迎。

暫時不接待觀眾了,也就沒必要在前臺留人了。

陳墨猜測所有人都在後臺練習。

他穿過走廊走到後臺。

隔離後臺和走廊的簾子還沒掀開,就聽到了後臺裡傳來的對臺詞的聲音。

陳墨稍微放慢了腳步聽了一會,才掀開簾子。

幾人都在認真對臺詞竟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陳墨。

還是剛好對著這個方向的馬小麗第一個看到了陳墨,才驚呼起來。

“陳墨老師!”

其他人也停下來,看向馬小麗視線的方向。

“陳墨老師。”

“陳老師。”

幾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跟陳墨打招呼。

陳墨笑著跨步進來,黃有才馬上搬了把椅子。

“怎麼沒去公司對臺詞?”陳墨隨口問道。

馬小麗和沈特幾人擔心陳墨會因為他們沒去公司不高興,互相對視了一眼,沈特趕緊解釋,“我們主要是習慣了,總是覺得在後臺排練心裡踏實,明天,我們明天就去公司排練。”

馬小麗幫腔,“是是,明天就去,您瞧我們,公司給我們準備了那麼大的辦公室,就是想方便我們排練嘛,都怪我一時腦子沒轉過來,把大傢伙又都拉到小劇場來了。”

馬小麗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又下意識的看陳墨的表情。

陳墨微笑著看著他們說相聲般的表演,還互相打著配合。

黃有才,艾大春和王大聰明也跟著“就是,就是”的說著。

陳墨等他們都表演完了,才緩緩開口道,“公司安排大辦公室,只是因為你們人多,方便你們在一起。至於你們想不想去公司,隨你們自己,我都無所謂。”

聽到這句話,歡樂麻團幾人才放下心。

“那您......今天來不是為了抓我們回去排練?”馬小麗以為陳墨是因為他們沒去公司所以過來抓人的。

畢竟《夏洛特煩惱》現在是橙寶傳媒的一項很重要的專案,他們幾個排練理應在老闆的眼皮子底下。

陳墨笑了。

“當然不是。”

艾大春和黃有才對視了一眼,徹底鬆了一口氣。

整個身體都放鬆下來。

“您早說嘛。”艾大春脫口而出。

被黃有才直接一個肘擊,捂著肚子不敢說話了。

沈特把凳子稍微往前拽了拽,離陳墨更緊了些,既然不是抓他們回去,那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他們了。

“那您找我們什麼事?”

陳墨的視線在幾人的身上掃過。

“我想問問你們,歡樂麻團以前離家出走的演員裡,有沒有適合袁華這個角色的人。”

陳墨的話一出,整個後臺安靜了。

幾人臉色變得複雜。

艾大春似乎想說什麼,又被身旁的黃有才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就沒敢說話。

陳墨掃了幾人一眼。

再次問道,“有嗎?”

馬小麗看向沈特,表情有些不自然,“是......有......還是......沒有啊?”

沈特搓搓臉。

坐直身子,斬釘截鐵道:

“有!”

然後又瞬間秧了下去。

“但是吧……”沈特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像是混合了惋惜、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這個人……不太好說話。”

“他叫伊證。以前是我們團裡最有想法,也最犟的一個。”

馬小麗接過話頭,語氣也低沉了些:“伊證的演技那是槓槓滴,絕對沒毛病,而且他那個勁兒……說實話,陳墨老師,我們第一次看《夏洛特煩惱》劇本的時候,就覺得袁華這角色,簡直像是照著伊證寫的!又帥又欠兒,還有點那種文藝青年的酸腐氣和莫名的喜感。”

眼看著麗姐和特哥都大方的討論伊證了,黃有才也忍不住了。

他在一旁小聲補充:“就是脾氣太軸了。”

艾大春和王大聰明沒搭上話茬,只是一味的跟著搗蒜似的用力點頭。

陳墨敏銳地捕捉到幾人情緒的變化,緩緩開口問道。

“他為什麼離開?”

沈特長嘆一口氣,又搓了把臉,彷彿要搓掉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其實吧......也沒什麼大矛盾,就是......理念不合。”

“那時候我們小劇場生意越來越差,為了活下去,為了留住那點可憐的觀眾,我們開始加更多直接、誇張、甚至有點低俗的包袱和段子。效果是好了,場子確實熱了,客人也多了......”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苦澀:“但是伊證不幹了。他覺得喜劇不該只是為了逗樂而逗樂,應該更有深度,更尊重故事和人物本身。

他覺得我們是在糟蹋東西,向市場投降了。

吵了幾次,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他撂下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就走了。”

沈特說到最後時,目光有些渙散,彷彿時間又再次回到了最後一次和伊證爭執的那個晚上。

沈特和馬小麗不約而同地嘆了聲氣。

艾大春甕聲甕氣地說道,“其實特哥和小麗姐後來也挺後悔的,覺得那時候確實有點太急功近利了。”

“但是我們再沒觀眾房租就要交不上了,那時候大家都已經發不出工資了。”黃有才低頭搓著手,小聲的說道。

王大聰明點點頭:“伊證是有點理想主義,但他對錶演是真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