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常的湖底,誰知地底下別有洞天。

這裡竟是一座巨大的墓穴。

因為有結界的存在,湖裡的水一滴都透不進來,墓穴裡乾燥清爽。

墓穴長寬五十米,高不見頂,四周的石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一盞火盆,所有火盆裡燃著熊熊烈火照亮整個墓穴。

在墓穴的正中間是四根成方形排列的大石柱,直通上方形如蒼穹的墓頂。

四根大石柱的中間是一座供臺,上面供奉著的不是棺槨,也不是屍體,而是一座外形方正,足有一張八仙桌大小的黃銅鼎。

方鼎四周各雕刻一隻栩栩如生,卻又形貌怪異的夔龍,給這方鼎披上了一層詭異而神秘的面紗。

蘇牧躺在供臺腳下,他意識模糊,僅剩一絲若即若離的氣息,根本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

這時,方鼎裡悠悠地升起一縷白煙。

不一會兒,這縷白煙竟然幻化成了一個披頭散髮,面色蒼白,身著一襲白袍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飄懸在半空中,呈虛體狀的靈魂形態。

他先是繞著蘇牧轉了兩圈,而後又面對面貼近蘇牧的臉,像野獸對待獵物一樣嗅了嗅。

“啊~新鮮的靈魂。”

中年男人眯著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一對濃黑粗厚的劍眉幾乎要聚攏在一起。

兀的,他猛然睜開雙眼,目光如箭地紮在蘇牧的身上,邪魅一笑後,一股邪氣油然而生。

他俯趴著,整個身子平行地懸浮在蘇牧的正上方,舒展雙臂開始吞噬蘇牧的靈魂。

他眼皮下耷,嘴角微揚,蒼白的臉上似乎也恢復了一絲血色,表情就像是按摩時那樣,十分享受。

只見蘇牧的靈魂此時就像是顆白蘿蔔,被人一點一點地從身體裡拔了出來。

突然,中年男人大驚失色地睜開了眼睛。

“怎麼回事?這個人的靈魂竟如此詭異?”

只見蘇牧部分被拔出體外的靈魂竟然跟中年男人形成了拉扯之勢,就像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拔河比賽。

中年男人見勢不妙,準備放棄吞噬。

然而為時已晚,此刻他發現,不是他吞噬蘇牧的靈魂,而是蘇牧的靈魂在吞噬他。

“有點意思,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吞噬本尊的靈魂。”

中年男人並沒有害怕,反倒顯露出了一探究竟的興致。

他已經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個靈魂,還是第一次出現被反噬的現象,這深深地勾起了他的好奇。

“也罷,既然你想吞噬本尊,那本尊就陪你玩玩。”

中年男人奸邪地笑了聲後開始主動配合,很快就被吞噬進了蘇牧的體內。

“真沒想到,這具肉體竟然是個完美的容器,比那座破鼎強太多了,看來無需多時我火雲邪尊便能重見天日。”

……

穿越後第二次醒來。

濃烈的湖邊青草味,陣陣刺鼻。

蘇牧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上半身趴在湖邊的泥地裡,下半身浸泡在湖水中。

這次醒來不像第一次那樣後腦勺疼痛欲裂,四肢也不再那麼僵硬,至少能活動自如。

他艱難地爬起身,坐在了旁邊的一顆岩石上,臉色慘白又十分困惑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什麼情況?我好像記得剛剛沉入了湖底。”

蘇牧百思不得其解,他眉頭緊皺地看著湖面清秀俊朗的倒影,撥弄了一下溼漉漉的,緊緊貼在額頭,有些遮擋視線的斜劉海。

突然,腦海裡大量關於原主人的資訊奔湧而出。

一波波的記憶如同洪水一般衝擊他的腦神經,數次劇烈的疼痛後,原主人的記憶終於躍然腦中。

“蘇牧,今年十五歲,清晨在湖邊樹林拉練時被人從背後偷襲,敲擊後腦勺而暈厥過去……”

“怪不得第一次醒來後腦勺疼的要命,原來是被人襲擊了。沒想到竟然這麼巧,我附身的這人也叫蘇牧,也好,這樣方便我能快速適應新身份。”

蘇牧低著頭喃喃自語,迅速整理腦子裡雜亂如麻的資訊。

很快他了解到,他穿越的這個世界叫原域,這裡的人類文明還處在封建帝國時代。

原主人生活的國家叫天盛帝國,幅員極其遼闊,沒有具體數字,據傳有億萬裡。

帝國的人口也是極為龐大,少說也有十數億。

生活在原域世界裡的人以武為尊,經過幾萬年的發展,修武已經完全融入到了百姓的生活,與任何人都息息相關。

不管是做官也好,經商也罷,哪怕是種地挑糞都離不開修武。

在原域世界裡,初始的修武沒有天然屏障,理論上任何人都可以修武。

所以只要有能力,幾乎所有家庭在孩子五歲時都會將其送到武生學堂裡修武。

萬一自己的孩子是個修武奇才,整個家族的命運都將被改寫。

武生學堂,原域世界裡最普遍的修武場所,每年只招收不低於五歲的兒童入修,主要是鍛鍊修者的筋骨肉體和意志力,以及修煉的理論知識和基本常識。

因為五歲之前,兒童的身體太過脆弱,無法承受哪怕最輕微的訓練。

當然,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要想修煉,只能送去武生學堂。

而對於一些名門望族和修煉世家來說,他們家族內部有比大多數武生學堂師資力量更加雄厚的修武場,以供族內子弟修煉。

修煉入道後的人被稱為武生,共分十段,十段武生便是巔峰武生,屆時就能突破成為一名真正的受人景仰的武士。

成為武士後,就要去往更高等級修武場所才能繼續修煉。

然而因為資源有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資格進入。

經過總結,原域世界根據成為巔峰武生時的年齡,將所有人分為了幾個等級。

十二歲以內成為巔峰武生的,稱作妖孽;

十三~十五歲,稱作天才;

十六~十八歲,稱作優秀;

十八~二十歲,稱作平凡;

二十以上則稱作平庸,原域世界裡的人更願意稱這類人為廢物。

不難看出,多數人會在十八~二十這個年齡段內達到巔峰武生,而幾乎所有更高一級的修煉場所只會招收二十歲以下的巔峰武生。

至於過了二十歲還未能達到巔峰武生的人,此生便沒了繼續修煉的資格,只能遁入世俗,尋一份養家餬口的生計苟活於世。

“看來這世界的修武就跟我們世界裡的學習一樣,武生學堂就相當於九年義務教育,人人都能念,要想再進一步學習,就得看個人資質和後天努力。”

蘇牧瞭然自語,又開始整理原主人的生平。

原主人蘇牧是個孤兒,父母在他剛出生時就去世,他自出生起就寄養在義父李洛承家。

寄人籬下的生活並沒有讓蘇牧變得自卑,反而激發了他對成功的渴望,十四歲就達到了九段武生,距離十段巔峰僅一步之遙,成為人人稱讚的修武天才。

“喲呵,沒想到呀,這個蘇牧竟然跟我一樣,也算是個學霸,十四歲就已經是九段武生了。現在才三月初,按照這趨勢,年底之前肯定能成為巔峰武生。”

蘇牧竟有些沾沾自喜,儘管這個修武天才的名號跟他毫無關係,但或許是因為佔據了這具身體,他情不自禁地會跟發生在這具身體上的任何事情產生共情。

他又捋了一下思緒,發現原主人的記憶在被人敲暈後就戛然而止,想必他的靈魂就是在那之後鳩佔鵲巢,入主了這具肉體。

想到這兒,蘇牧面色漸漸變得驚恐。

“如此看來被人拋入湖中一事不是虛幻,那是誰要害我呢?或者說是誰要害這個世界的蘇牧呢?”

他努力回想,卻始終勾勒不出一絲關於兇手的資訊。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兇手的腰間掛著一隻碩大的酒葫蘆,除此便再無其它任何資訊。

“說來也怪,若是我被人拋入湖中一事是真實存在的,那我明明記得我已經沉入湖底,怎麼這會兒非但沒死,連溺水的跡象似乎也沒有?”

“還有,那個想要殺我的人也叫人捉摸不透。既然想殺我,為何不將我弄死之後再拋屍湖中,這樣才能萬無一失。明知我還活著,就不怕我僥倖死裡逃生?或許他並不是想殺我,僅僅是為了將我拋入湖中,那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蘇牧像是羅丹的那尊雕塑思考者一樣,坐在石頭上託著下巴冥思。

他不但是學霸,還是個推理愛好者,僅僅稍加一分析,竟然還真就推斷出那個人的根本目的並不是為了殺他。

然而就算他再厲害,他也不可能知道,那個人的真正目的,是要將他的靈魂活祭給埋在湖底下的火雲邪尊。

當時他已經昏迷,對墓穴裡發生的一切都毫無意識。

“唉~頭疼。”

蘇牧嘆了口氣,心裡又開始咒罵起聖老頭。

“這老傢伙,我信了你的邪,被你誆騙到這裡來,早知道還不如去投胎。”

正憤憤不平之際,忽然,蘇牧感受到腦海裡似乎有異樣。

他凝神查探,倏地,眼前鋪開了一張像是懸浮在空中的鐳射螢幕,一大串資訊浮現眼前。

姓名:蘇牧

階別:武生兩段

武技:霹靂掌(一層)

奪星步(一層)

功法:無

靈氣:300點(靈氣達到600點將升級為三段武生)

天賦:鍛骨(段位每升一級,抗擊打能力提高一倍)

天機值:0點(每集1000點天機值,隨機解鎖新天賦)

這是什麼?系統嗎?

蘇牧心中驚奇,他多多少少看過網文,知道有系統這個定義的存在。

但小說裡的描寫畢竟太過抽象,如今所謂的系統切切實實展現在眼前,著實震撼人心。

同時他也意識到,這個系統之前並不存在,是在他穿越之後才出現的,說明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私定系統。

“有了這系統,自己還需多少靈氣值就可以升段一目瞭然。只是這個天機值是什麼意思,要怎麼獲取?”

蘇牧仔細研究系統裡的每一條資訊,突然察覺有所不對。

“等等,記憶裡我已經是九段武生了,怎麼系統顯示我才兩段武生?這什麼破系統,到底行不行啊?”

如果真的退化到了兩段武生,那可就天塌了。

蘇牧臉色大變,驚得從石頭上躍然而起,他想驗證一下究竟是他等級退化了,還是系統出了漏洞。

作為九段武生,身體機能已經遠超常人,輕輕一躍就能跳至少十幾米高。

於是他蹬了蹬腿,使出吃奶的勁縱身垂直一躍,結果腳底離地面才五米左右。

“完蛋,不會真的是退化到了兩段武生了吧。”

蘇牧愕然吃驚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不甘心,還想再試一試。

九段武生力大如牛,以前他能輕鬆搬起千斤重物。

蘇牧看了看湖邊的石頭,挑了個塊目測在八百斤的石頭試了試,結果發現石頭紋絲不動。

他又挑了塊小一點的,大約只有五百斤的石頭再試了試。

結果屁都快被崩了出來,也才勉強能將其搬離地面。

“完了完了,真他孃的退化到兩段武生了,這是怎麼回事?”

蘇牧心如死灰,他都已經十五歲了,現在退化到兩段武生,要想在二十歲之前提升到巔峰武生絕無可能。

這就意味著,他這輩子都無法進入高階修煉,註定只能成為螻蟻般的存在,苟活於世。

“這就是所謂的揚名立萬?聖老頭,你個糟老頭子真是壞得很,把我坑得好慘啊!”

蘇牧仰天長嘯大吼一聲,發洩心中的憤怒。

“媽的,吼什麼吼!”

突然,湖邊不遠處的樹林裡躥出一個上半身裹著半張虎皮的,身材高壯,面板粗糙黝黑,手裡提著一張弓的平頭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