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鬼……”
林行安怔了怔。
他搖著頭，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但卻只是無所適從的笑了笑，“怎麼可能呢？”
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同學……如果自己周圍的所有人都是鬼，那……
“嗯哼，現實就是這樣的，人類和饕種的數量比，差不多是一比十萬吧。”
“……剛才那個體育生呢？他是人？”
林行安難以置信的攤開手。
“他當然是鬼，沒看我那麼誘人它都硬不起來嗎？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有男言之隱？”
“這是一方面，但主要是因為鬼是不能繁衍的，人類只能和人類孕育人類的下一代。”
橘子老師笑著說道。
“不過你也不必太悲觀，鬼也是分種類的。”
“你的父母，剛才的乘務員，那些能釋放鬼域的是饕鬼，饕鬼與人的比例只有9：1。”
“它們把自己看作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把人類看作牲畜，看作寵物。”
“而其他絕大多數鬼則是無知的‘糊塗鬼’，它們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是剛剛的體育生，其實並沒有危險。”
“和‘糊塗人’一樣，它們也只是在這個世界正常的生活而已。”
橘子老師抽出幾張紙擦了擦林行安頭上的雨水。
“擺正自己的位置吧小屁孩。”
她瞧著二郎腿，在車窗上打了口哈氣，用手指寫了個十萬。
差距懸殊的數字冷冰冰的擺在車窗上。
在車內暖風的吹拂下變得模糊。
一種荒謬的感覺讓林行安甚至有點兒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就跟做夢一樣。
原來他遇到的徐燦是饕鬼，遇到的乘務員是饕鬼，這都不是巧合……
這是必然。
因為這個世界本身就都是饕鬼的世界。
“不是，橘子姐，這有bug吧？”
“如果這個世界要麼是饕鬼，要麼是糊塗鬼，人這麼少……”
“那它們偽裝成人還有什麼意義啊？它們這不是已經統治世界了？不是已經可以為所欲為了？”
“何必再……再……”
“還有，如果鬼不能繁衍……那這個世界上這麼多鬼又是怎麼來的？難不成是憑空出現的？”
林行安腦子裡一大堆問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問。
“噗嗤！”
橘子老師盯著他看了幾秒鐘，笑出了聲，“小屁孩，你人不大點兒，想得倒是還挺多。”
“但抱歉，你的問題，我不知道，或者說從某些方面來講，我們對鬼幾乎沒有任何瞭解。”
“我們知道鬼無法繁育，但卻不知道不知道第一個鬼是什麼時候從哪裡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我們知道鬼的數量眾多，但卻不知道為什麼鬼要偽裝成人。”
“我們知道人類對於鬼來說是美味佳餚，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它們必須要遵守那三個根本規則。”
橘子老師平靜的說道。
“三個根本規則？”
“對。”
橘子老師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不能吃糊塗人，二，一旦被人發現，必須將人殺死。”
“三，只有滿月，七歲和十八歲這天，才可以將自己飼養的‘人畜’吃掉，哪怕這個‘人畜’是糊塗人，但如果錯過這三個時間，那隻要人沒有發現，饕鬼也不能再吃了。”
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對了，除了火車站，像是火車站飛機場大巴車站這種地方，只要被飼養的‘人畜’沒有‘飼主’的報備，想要單獨離開，那麼裡面的饕鬼就會預設你已經知道了，可以隨時吃掉你。”
“怪不得……”
林行安點了點頭。
怪不得心心哥哥並不知道怪物，他第一次在那個乘務員小哥面前也沒暴露，就會被吃掉……
可是……
林行安腦中的疑問還是層出不窮。
規則是哪來的？誰指定的？饕鬼又為什麼要遵守？
看著橘子老師似笑非笑的臉，林行安知道問出後得到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這個世界很不合理是吧？很矛盾是吧？但它就是存在的。”
“林行安，歡迎來到現實世界。”
橘子老師的聲音，隨著雷聲傳來。
“那……人類又是從哪來的？”
林行安沉默許久後，先將上面關於鬼的問題放下，話鋒一轉，再次問道。
“既然人只能和人孕育下一代，這個世界上的人又少，還被混在眾多鬼裡……”
“那按理說人類應該早就滅絕了啊！不應該一直香火不斷啊！”
“難不成……只靠我們這些‘覺醒者’？不可能吧？我們都自身難保，天天提心吊膽，哪有時間……”
他不禁感到一些口乾舌燥。
這越想越不合理啊！“桃源村。”
橘子老師沉默片刻後說道。
“啥？”
“桃源村。”
她深吸了口氣。
“桃源村是所有人類的故鄉，我們都來自於桃源村。”
“就像你想象的那樣，人類既然一直香火不斷，那麼一定有一個地方穩定的產出，而這個地方就是桃源村，桃源村裡只有人類，不用提心吊膽，不用擔驚受怕。”
“只不過……沒人知道桃源村在哪，也沒人見過桃源村。”
“或許組織的人會知道，包括鬼的問題，他們可能都知道吧，等你加入可以問問。”
橘子老師又把車裡的暖風開得大了些。
“組織？”
“嗯哼，一個人類組織，加入是需要經過測試的，行了，準備回家了，他們來了。”
橘子老師看了眼後視鏡。
“橘子姐，今天下雨，拍的還是不夠清晰，明天繼續吧。”
“不過今天下雨出片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明天再試試。”
“啊？明天還繼續？兩位，別這麼卷啊！”
車門忽然被開啟。
三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抱著兩臺專業的攝影機鑽進了車裡。
“他們在拍什麼？”
“哦，拍那些進出南城的火車和一些饕鬼的輪崗時間。”
橘子老師半回過身。
“這段時間站臺的鬼翻了倍，它們在往南城大量運什麼東西。”
“我申請加入組織後，組織給我們的第一項考核任務就是弄明白它們在運什麼。”
“如果再能拿到一些樣本就更好了。”
她朝後座伸出手。
“橘子姐，這位小弟弟是……”
“是人，想坐車走，差點被鬼發現，厲害得很呢，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吧。”
橘子老師拿過攝像機，擺了擺手說道。
“吼吼，小孩哥，我叫張雲兮，也是想偷偷坐火車走的，幸虧被橘子姐及時發現。”
林行安正後面穿著一中校服的女孩探頭說道。
“我叫方大軍，全職奶爸，兼職廚子。”
她身邊一個人佔著兩個座位的大叔憨笑著從兜裡摸出了兩塊大白兔奶糖，遞給了林行安。
“喬喬，自由攝影師。”
麵包車第二排的長髮女生推了推金框眼鏡，看著攝影機裡照片淡淡說道。
“也是南城大學攝影系的美鋁教授哦，而且我們都管喬喬姐叫jojo姐。”
“呃……小孩哥可能不懂這個梗，嘿嘿，反正喬喬姐外冷內熱，最好了。”
張雲兮對著喬喬豎起了兩根大拇指。
“我叫林行安，今年六歲。”
林行安也回頭說道。
雖然這是和大家的第一次見面，但他卻莫名感到了一絲親切。
“六歲？誒方叔，你家老大是不也六歲？”
“七歲，九月份上小學，她比這個小兄弟還大一歲呢。”
方大軍撓了撓頭。
“林行安，你還記得你今晚幾點出來的嗎？”
喬喬突然抬頭問道。
“吼！”
這個問題也讓張雲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呼了一聲。
“我……出門的時候是十點五十左右。”
“已經快三個小時了……你確定你出門的時候你爸媽已經睡著了嗎？”
喬喬透過眼鏡看著林行安，語氣嚴肅，“他們可能中途醒來發現你不見了嗎？”
“雲兮，馬上給喜子打電話讓他馬上回來，咱們先給小屁孩送到家，再回門市。”
橘子老師放下手裡的相機，看了眼時間說道。
“啊？送我回家？”
林行安愣了下，“現在回家，我……”
“我知道小屁孩，我當然知道你家有多危險。”
“我也知道你是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但你現在哪都去不了，只能硬著頭皮回去。”
“因為飼養你的饕鬼早就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記，它們會定位到你。”
“無論你在哪，無論隔多遠，它們都會找到你，哪怕你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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