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封隨手將人丟到季淵面前,沉聲道:“老爺,此人今日在大姑娘院外鬼鬼祟祟,被小的抓了個正著。”

小心翼翼的審視了眼季寧溪,他卻變得欲言又止:“這廝說他是”

季淵怒道:“吞吞吐吐做什麼?難道還有比這屋裡更丟人的?”

“是。”

廷封拱手道:“小的差人嚴加審訊,這混賬東西說是受了二姑娘指使,想要陷害大姑娘。”

“廷封,你胡說八道什麼?”

周茹氣得不輕:“誰給你的膽子敢陷害溪兒?”

廷封當即跪下:“小的不敢,小的只是例行公事,或許這混賬的確是胡亂攀咬。”

“小的絕不敢胡亂攀咬。”

那小廝如今只想求條活路,二姑娘的事辦砸了,依照周姨娘的性子斷難讓他活命,唯有求老爺開恩。

“小的就是外院的雜役,昨日二姑娘找到小的,說大姑娘就是個野丫頭,不得老爺疼愛,卻有萬貫家財,只要成了和大姑娘的好事,小的往後就能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胡說,我才沒有和你說過這些。”

季寧溪抵賴道,轉過身狠狠一巴掌煽在那小廝臉上。

季淵也是氣得不輕,瞪圓了雙眸一腳踹在小廝胸前:“你個混賬,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肖想我的女兒。”

“老爺,小的也是被二姑娘逼迫,小的若不聽從二姑娘的,她就要將小的處死,小的願將一切如實告知老爺,只求老爺開恩給小的一條活路啊。”

小廝趴在地上,從懷裡掏出兩錠銀子,足足五十兩,心慌意亂的交給季淵。

“這是二姑娘賞給小的的銀子,還請老爺過目,二姑娘不理府上中饋,但周姨娘一眼便知,這麼大錠的銀子,皆是出自私庫,專供府上姨娘、姑娘們所用,絕非小的這種雜役能有的。”

季淵一把奪過銀子,淺淺打量一眼,心中已然有數。

這兩錠銀子皆為宮中賞賜,銀底有特製的花印,別說這些靠散碎銀子過活的外院雜役,就連其餘幾位姨娘也不曾有,僅是他賞給周茹的。

小廝偷偷睨了眼不敢說話的季寧溪,趕緊又開了口:“二姑娘說萬一事情敗露,就讓小的拿著銀子逃出府去,小的剛才正要出逃就被廷豐管事抓住了。”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季淵氣得又是一巴掌煽向季寧溪。

季寧溪哭著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哭訴道:“是,女兒就是看不慣大姐姐那副嘴臉,憑什麼她剛回府,爹爹什麼都向著她,榮國公府、永寧王府連著兩門親事被退,爹爹竟還要將祁王府的親事給她,就連小娘也幫著撮合,可我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呀。”

這番話讓周茹也聽得怒火中燒,險些吐出血來。

本以為女兒是明白了自己的苦心,沒曾想她竟自詡聰明,擅自安排這麼愚蠢的一場戲,將自己的謀劃攪得稀爛。

若只是送壺酒過來促成大姑娘和祁王的事,就算出了差池,老爺也不會怪罪,畢竟這件事已經和他透過氣,頂多被他責備一頓。

如今這情形,連她都不知如何收場了。

緊咬著牙關,周茹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煽向還想開口訴苦的季寧溪。

“你給我住嘴。”

但凡長點腦子都幹不出這事。

周茹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向季淵苦求:“老爺,溪兒只是一時糊塗,還請老爺看在妾身跟隨你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寬恕溪兒吧,她如今清譽被毀,若是不能嫁入祁王府,往後她還怎麼活啊。”

“你還有臉提讓她嫁入祁王府?”

季淵怒不可遏,喘著粗氣不停在屋子裡打量,此時哪還有心思關心這對母女。

“綰綰去了何處?”

他急著問廷封,廷封茫然搖頭。

“若是綰綰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衝著季寧溪怒斥了聲,命人將那小廝拖出去杖斃後,季淵領著人迅速出了門。

“阿孃,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偏袒那個賤人,憑什麼?憑什麼?”

季寧溪又驚又怕的撲在周茹懷裡痛聲哭泣。

周茹此時心緒凌亂得很,眼裡浸出委屈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向地面。

“將二姑娘送回房裡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狠心撇開她,周茹決然起身,六神無主的走出了房門。

劉媽媽和女使們跟隨了一路,眼看著快回了屋,劉媽媽忽然湊到她跟前,小聲道:“姨娘,方才管家來報,大姑娘是被秦姨娘院裡的六姑娘和她兄長家的孩子放跑的。”

“那賤人也敢壞我溪兒的好事。”

周茹眼神裡盡是狠厲,一抹殺機浮過:“我要那小賤人死。”

劉媽媽低頭輕應:“是,老奴定會做得乾淨些。”

周茹沒再說話,壓著步子無聲無息的回了房。

次日一大早,季淵坐在書房內剛睜開眼,就見廷封欣喜的跑了進來。

“老爺,查清楚了,大姑娘是被永寧王帶走了。”

他話音剛落,季淵就憤然起身:“豈有此理,我好心與他結親他不肯,轉頭卻將我女兒拐走,成何道理?”

心急火燎的正要出門,忽見秦姨娘領著他外甥秦楚霖哭哭啼啼的闖了進來。

“還請老爺給奴婢做主啊。”,秦姨娘撲通跪倒在地:“寧悅死了,寧悅她被人害死了。”

“什麼?”

季淵神情一愣,恍然間又見劉媽媽帶著幾名女使跟了進來。

“怎麼回事?”,季淵沉著臉問劉媽媽。

劉媽媽目光陰狠的瞥了眼秦姨娘:“啟稟老爺,六姑娘早晨落入荷塘溺水而亡,灑掃的小廝發現將人撈了起來,可秦姨娘非咬定是周姨娘害死了六姑娘。”

秦楚霖怒指著劉媽媽:“就是周姨娘惱恨我和悅妹妹昨夜放跑了大姐姐,故意害死悅妹妹的。”

“你這小混賬休要信口雌黃。”

劉媽媽看向季淵,一臉無辜:“老爺,周姨娘昨夜因二姑娘的事回去就氣病了,好端端的去害六姑娘做什麼,老爺休要聽人唆擺。”

季淵此時一心惦記著綰綰,哪還有空顧及旁的事。

耐心將秦姨娘攙扶起來,他好言寬慰道:“小孩子不小心掉進池子裡也是常有的事,都怪你院裡那些個刁奴沒看管好,回去將人狠狠責罰了,先料理好悅兒的後事為大。”

話落,撇下秦姨娘行色匆匆的出了門。

“老爺。”

眼看著老爺身影消失,秦姨娘哭得撕心裂肺,劉媽媽瞧著心煩,沒好氣的直接一腳將人踢倒在地。

“賤人,無憑無據的就敢攀誣周姨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惡狠狠的瞪了眼姨甥二人,劉媽媽帶著人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秦楚霖心疼的攙扶起姨母,也算是看清大姐姐母女為何拼了命的要逃離這個家。

“姨母,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悅妹妹白死的。”

放下這句狠話,秦楚霖扶著秦姨娘只得先回去處理表妹的後事。

定遠侯府

穆卿卿閨房內,葉綰姝昏睡了一整晚,重新醒來時,天已大亮,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她不由怔住。

“我這是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