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我先出去接個電話,你幫我看著點她。”

溫祈寧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她本不想接陸宴馳的電話,但是他太過執著,就好像電話不接聽他就會一個勁的打下去。

她這會再關機,難免會顯得有點做賊心虛。

她看了眼沈南意,又叮囑一下白蘇,這才起身拿著手機到門外接通了電話。

“在哪?”

電話剛接通,對面的男人冰冷的質問聲傳入她的耳朵,直至蔓延四肢百骸,沒有一絲溫度。

溫祈寧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旁,見周圍沒那麼喧鬧,這才緩緩開口回答:

“在外面,南南給我準備了接風宴。”

“呵!”陸宴馳嗤笑一聲,“哪個外面?”

“你又有事?”溫祈寧握緊手機,突然來了點脾氣,“我剛回國,在外面,見見朋友,不可以?”

管天管地,還管她社交,難不成,他不是她哥,而是她爸。

電話那頭的人,半晌沒有說話,她還以為他在生氣,下一秒,雙重聲音出現在她耳邊。

“國外待三年,規矩沒學好,脾氣倒見長。”

這聲音越來越近,溫祈寧有點愕然地轉頭,就看見迎面走過來的陸宴馳,他身著一套深灰色定製西裝,單手插兜,一雙好看的眸子此刻深不見底,她慌亂的把手機從耳邊挪下來,不知所措地注視著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

陸宴馳欣長的身影駐足在溫祈寧面前,下一秒,他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門,語氣依舊陰冷,“這種地方,你倒是敢來。”

他就像是陰曹地府的惡鬼一般,總是纏繞著她,不給她一點安全空間。

窒息,恐懼,湧上心頭,她的身子下意識往一旁的牆壁側了一下。

她好歹也是個成年人了,一點人生自由都沒有,就很難不讓她感到壓抑。

陸宴馳見她下意識地躲閃,懸在半空中的手訕訕地收回來,又恢復一如既往的冷淡,質問道:“不是說去看爺爺的靈位?”

“這就是你對爺爺的態度?”

他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和不屑,“那你對爺爺也不過如此。”

溫祈寧被他的話說得沒法反駁,這確實是她的不對,本該修完手機就去殯儀館看爺爺的,她現在出現在這裡,實屬不該。

她沒理,自然沒法反駁。

“呵!”陸宴馳冷笑一聲,“這就心虛了?”

所謂的感情,不過是裝裝樣子,人死如燈滅,誰又會繼續維持表面上的虛情假意。

人,都是利益燻心的無恥之徒,說什麼是為了送爺爺最後一程,實際上,也跟他那群只想分瓜爺爺遺產的親人一個樣。

虛偽至極。

“哥,我不是心虛,而是理虧。”溫祈寧白了他一眼,“現在,你可以走了嗎?我要去看爺爺。”

“現在去看,還有什麼意義?”陸宴馳伸手握住轉身就要離開的溫祈寧,“陸家已經決定跟你取消收養協議了,你已經不再是爺爺的孫女,沒有義務去送他。”

溫祈寧聞言,先生詫異,而後是不可置信,接著忍不住紅了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已然有點哽咽,“是爺爺的意思?”

陸宴馳不屑地挑了挑眉:“重要嗎?”

“怎麼不重要!”溫祈寧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都帶著點顫音,“爺爺養了我十年,整整十年!我才不相信是他的意思!”

爺爺那麼慈祥和藹,平易近人,善解人意,一直把她當親孫女看待,怎麼可能說取消收養協議就取消了,她才不信!

“你該不會是怕我爭奪爺爺的遺產,特意編造謊言欺騙我吧?”

“對,一定是這樣!”

“陸宴馳,我告訴你,就算爺爺遺囑裡有我的那一份,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跟爺爺的之間的親情,所以,請你不要再說爺爺的壞話,我一句個字也不相信!”

他果然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虧她還覺得他會心存一絲善念,沒想到,他居然惡劣到想要摧毀她和爺爺之間的羈絆。

簡直無法原諒。

陸宴馳被眼前的人波動的情緒整不會了,他愣了一下,到底沒弄清楚,怎麼就把人弄哭了,還哭得梨花帶水的,好生讓人憐惜。

難不成,他真的錯怪她了?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他下意識地抬手幫想去幫她擦去眼角下的淚痕,不知道怎麼就開口哄起人來,“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你,你別哭了,行不行?”

她每哭一下,他心裡就莫名疼一下。

“不是爺爺的意思,是你叫了十年的爸媽的意思。”

這算是解釋。

溫祈寧沒想到陸宴馳會服軟,還蹩腳地哄她,瞬間覺得有點驚悚,根本哭不下去了。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抬手打掉陸宴馳的手,兀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好歹也是相處了十年的親人,她一聲爸媽的喊了十年,就這樣說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是爺爺的遺囑,讓他們露出了本性。

人就是這樣,一旦牽扯上利益,再親近的人也會反目成仇,更何況,他們只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呢。

她突然就很好奇,爺爺到底留給了她一筆怎樣可觀的遺產,居然讓富可敵國的陸家人急紅了眼。

陸宴馳聳了聳肩,“很顯然,你是外人,不該拿走陸家的家產。”

一個養女,應該懂得知恩圖報,不該肖想不屬於自已的東西。

溫祈寧點點頭,又問,“那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事情?”

“你不也是陸家的人,還是陸家未來的掌權者。你應該更希望我被解除收養關係吧?”

“沒有一天不想。”

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偏偏爺爺非要認個孫女,這不是壞他事麼?

一旦解除收養協議,他們可真就是普通關係,就連莫須有的兄妹關係,都會被打進地獄,永不復生。

“也是!我就知道,我一個野孩子,誰都不會希望我拿走陸家的家產。”

“在你們眼裡,我被陸家收養,就該感恩戴德,不能挾恩圖報。放心吧,爺爺的遺產我不會要,我只和陸家老太爺有收養關係,跟你們其他人並沒有關係。”

“現在,我可以走了?”

溫祈寧推開眼前的男人,掃了他一眼,“我希望以後你離我遠點,不然,我還是要爭一下爺爺留給我的遺產。”

這是她目前能拿得出手的籌碼,希望能幫她抵制一下陸宴馳。

狗急了還會咬人,人急了也是會跳牆的。

陸宴馳看著驀然離開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微微揚起,他不得不承認,三年不見,小姑娘確實長了點本事。

還懂得威脅他了,倒是他小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