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詩雅

顧微灩沒有去理顧詩雅那難看的臉色，反而接著緩緩開口道：“她原先只是路邊的流浪乞兒，我給了她吃喝，讓她在這府中過得比外面的小姐都還自在，結果她在背地裡散播我的謠言，假借我的名義在外作惡行兇，這樣不知尊卑貴賤了下人，難道我還要繼續留著她不成？”

顧詩雅覺得顧微灩每一句話都是在點自已，可是想著她做的那些事如此之隱秘，她又沒有露出過破綻，她便壓下了自已心裡的心虛，繼續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顧老夫人聽到她這樣說，臉上露出了遲疑的神色，若是真的按照顧微灩這般說，這樣的下人的確該處置了，畢竟他們侯府也是高門大戶，這樣的刁奴不該繼續留著的。

顧老夫人認同顧微灩的處理方式，可是看著站在自已面前穿著豔麗，剛剛又氣了自已一番的孫女，她還是不想讓她得償所願，只能僵硬著臉繼續呵斥道：“那你也不能自已動手，你既是顧家的小姐，做什麼事都有專門的人伺候，懲治這般的刁奴，自然也不需要你自已動手，你要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鬧得沸沸揚揚，平白汙了我們侯府的名聲。”

顧微灩撇了撇嘴，這般嬌憨的動作，映襯在她那漂亮的臉蛋上，只讓人覺得她有無限的委屈，不想讓人對她多苛責幾分。

“祖母，我當時只是氣急了，所以才自已動的手。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將她變成了最低等的掃地僕人，既然我給她的一切她不珍惜，那她就回到自已的位置好了。”

他們這些家族裡的彎彎繞繞，堪比一個大型的修羅場，裡面的門道多了。

主子的臉色便是下人的臉面，主子對你笑一笑，下面的人便敬著你幾分。主子若是對你厭了、惡了，偏偏你又沒有什麼身份地位幫襯著自已，那你在這府中便是人人都可以欺辱一腳的存在。

顧微灩懂這個道理，顧老夫人懂這個道理，顧詩雅自然也懂這個道理。

顧詩雅今日過來，原本是有事想要和顧微灩說，想要哄一鬨她，好從她這裡得些好處，這樣才能光鮮參加過幾日的詩會，可是今日的顧微灩無端地讓她覺得有些害怕，手段狠辣了不說，似乎也長了腦子，不像以往那般好糊弄了。

顧詩雅憂心顧微灩的變化，在她心裡未曾發覺的地方，她甚至隱約開始有些害怕顧微灩起來。

這種無法把控的感覺促使顧詩雅開了口，朝著顧微灩開口輕笑道：“姐姐，縱使這丫鬟千般不對，你把她換掉就是，何必折辱她。如今姐姐鬧出了那麼大動靜，怕是旁人都要看了笑話去，姐姐不如將人先好生待著，等這頓風頭過去，姐姐再處置她如何？”

顧詩雅這話一出，顧微灩便將目光轉向了她的方向，上下掃視了她一遍，在她逐漸有些畏縮的目光之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妹妹果然菩薩心腸，難怪我這院子內外的下人都喜歡你喜歡得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這院子裡的正經嫡出小姐。”

顧微灩這樣說，讓顧詩雅心裡就是一跳，有些心虛的同時又有一些不甘和憤怒，顧微灩以為她是誰，以為是自已不想當這個嫡出小姐嗎？還不是她不能。

心裡是這般想，顧詩雅臉上卻是裝出了誠惶誠恐的神色，連忙擺手，一副受了極大驚嚇的樣子，“姐姐，你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我從未有過這般越界的心思。”

顧微灩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不想再聽她狡辯，朝著她擺了擺手，“既然妹妹這樣說，不如將這丫鬟帶回去，好生將養著。”

顧詩雅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可是很快又想到了一樁事，這丫鬟原先是在顧微灩身邊伺候的，也算是知曉不少顧微灩的事了，等這丫鬟到了她的身邊後，她完全可以透過這個丫鬟知曉顧微灩不少事情，也可以藉著這個丫鬟的口再做一些事。

顧詩雅當即就要點頭，旁邊的顧老夫人卻是搶先開了口，“胡鬧，這丫鬟豈是說送就送的，要是出去胡亂說話，我們顧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顧微灩看著著急的顧詩雅，知道她心裡打的什麼算盤，轉頭朝著顧老夫人笑道：“祖母，妹妹既然這般想要那丫鬟，那讓這丫鬟過去便是，左右我都是要打發了她的。”

顧詩雅也在旁邊幫腔，朝著顧老夫人開了口，聲音依舊溫溫柔柔的，“祖母，這丫鬟本來就是姐姐不要了的，不若讓這丫鬟去我的府上，我也好幫忙調教調教她，以免她日後做出什麼有辱顧家名聲的事。”

相較於顧微灩這個親孫女，顧詩雅反而更討顧老太太歡心，她眼看著顧詩雅一臉乞求，眼含秋水地盯著自已，想著也不過就是個丫鬟罷了，便拍了拍她的手，興味道：“那行，這丫鬟就交給你了。”

絳珠的去向三言兩語就說了個清楚，顧微灩也不準備在這裡久留了，說了兩句話就準備離開。

可偏偏在轉身離開之前，顧詩雅卻是喊住了她，在她轉過身之後，委委屈屈地看著她，“姐姐，我許久不來這府上了，我們姐妹之間是不是該敘敘舊？”

顧詩雅一臉期盼地看著顧微灩，裡面彷彿充滿了對顧微灩的孺慕之情，完全看不出日後對顧微灩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

往日裡，顧微灩最討厭這種裝清高的人，如今她重來一世，想到要扒了她這身清高的皮，她便有了幾分興奮勁。

於是，明明知道顧詩雅定有所圖，顧微灩還是朝著她輕輕頷了頷首，應聲道：“許久未見，我們是該好好聚一聚了。”

顧詩雅眼看著顧微灩朝著自已露出了笑容，心裡又暢快了幾分，只覺得剛剛顧微灩的不對勁，全是因為受了那丫鬟的刺激，這才會那樣對自已說話。

想到平日裡只要自已哄一鬨顧微灩，她就會將自已的東西全部拿出來讓自已挑選，顧詩雅心裡便對今日過來的目的格外有信心。

顧詩雅跟著顧微灩離開，沈珍珠卻是留在那裡陪著顧老太太。

臨走之前，顧微灩還有一些不太放心，沈珍珠卻是朝著她擺了擺手，一副自已沒關係讓她趕緊離開的架勢。

顧微灩猶豫了一下，離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顧詩雅看著旁邊一直沒說話，格外沉默的顧微灩，左右思量了半天還是直接開了口，“姐姐。”

“啪”，在她開口的瞬間，顧微灩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