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也很無奈,該怎麼叫,她的名字又沒上皇室玉牒,又未行冊封禮,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道:“這位貴人?”

李雲奕這時才站定,抬頭看著窗格投下的日光,靜靜想了好一會兒,然後道:“嬪……如何?”

此言一出,太醫差點跌倒在地上,孟曉棠心裡正糾結著呢,聽李雲奕這麼說,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憑?憑什麼……”

“槿字如何?”李雲奕自說自話,自個兒笑了起來,快步走到她床畔坐下,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顏…..如舜英。”

“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自顧自地念完,便在孟曉棠的複雜的眼神中握起她的手:“舜就是木槿花。”

兩人互相看著,眼波流轉間,突聽得太醫機靈地改口喊道:“恭喜皇上!恭喜槿嬪娘娘!”

孟曉棠剛剛咂摸些許味兒來,被太醫這麼一喊,心中又慌亂起來,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囁嚅道:“我……我……”

“太高興了?”李雲奕笑著輕聲問。

“我怕……”她皺著眉頭,不知該笑還是該愁。

李雲奕緊緊抿著唇,將她的手包在自己掌中,定定地看著她:“別怕,朕會護你周全。”

長明宮前殿的院中,數位妃嬪已靜靜候著,皇后在眾人之首,看看殿內,長宮內的宮人們像石雕一般,嚴嚴地把守。

皇后面色不鬱,卻依舊強忍著,孫貴妃由寧妃扶著,不耐煩地朝梅用說道:“梅公公,你倒是進去通傳呀!”

梅用賠笑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以及各位小主們實在是對不住,皇上有令,做奴才的也不敢越矩。”

孫貴妃哼哼兩聲,整個身子幾乎都要壓在寧妃身上,泫然欲泣:“本宮好難受……腹中的孩子一直在踢我……哎呀……疼啊!”

梅用見孫貴妃如此這般,忙道:“貴妃娘娘您再等一會兒,奴才這就進去。”

說完折身進殿內,迎頭就碰上了提著醫箱往外走的太醫,梅用攔住他,小心地輕聲問道:“曉棠姑娘如何了?”

太醫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就是積食,推拿幾下,再服些下洩的湯藥即可痊癒。”

原來剛剛在寢殿內,眼見著皇上就要喚人去擬冊封寶書,床上的曉棠姑娘卻攔住了他,

說是按照民間風俗,前三個月都是不能對外說的,皇上漸漸冷靜下來,想了想,打算等上元節後帶她返回紫禁城,再行冊封禮。

畢竟是皇室,她亦要入後宮,沒有封號和冊封禮就有了身孕,說出去在紫禁城容易招人詬病。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讓太醫閉緊嘴巴,此事若傳揚出去,要他的腦袋。

太醫諾諾地應了,出門撞見御前伺候的梅用也不敢亂說半個字,說完便告辭了,出到前殿,又見眾妃嬪們候在院內,忙埋頭走了。

寧妃瞥了一眼那位太醫,不由垂首蹙眉,她們這些後宮妃嬪又不是洪水猛獸,太醫看見,為何如此戒備?

梅用進了寢殿,看看躺在床上的孟曉棠,皇上坐在床沿,兩人不知在說什麼,湊得極近咬耳朵,邊說邊笑。

“皇上~”梅用小心地朝內喚了一聲,“皇后和貴妃娘娘都在前殿的院裡候著呢,貴妃娘娘身子重,看著有些發虛了。”

李雲奕嗯了一聲,讓她好好躺著,起身時左右看看,問梅用:“琴柔怎麼還沒回來?”

梅用也不曉得,剛剛太著急,都忘了琴柔,李雲奕整了整衣袖,邊往外去邊說道:“讓全才來寢殿門口伺候著。”

到了前殿,皇后與孫貴妃及一眾妃嬪緩緩而入,規矩地行禮。

李雲奕看了看眼睛發紅的孫貴妃,說道:“你的身子重,不好好跟宮裡待著,瞎湊什麼熱鬧?”

語氣並非嚴厲的叱責,甚至還聽出了些許久違的關懷,孫貴妃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等皇后先入座,自己扶著腰坐下,嘟著嘴道:“臣妾在園子裡聽曲兒呢,就被皇后娘娘給訓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