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洞人加入最初是為了定向培養馴化地幔菌，是我們月球事務部的請求。”
雅各布向周異講道：“這是一個長期專案，最初我們選擇了7名骨魚，進行為期分別7到49天的地幔菌觀察和篩選。”
骨人部長調整了一下在椅子上的坐姿：“不過現在，洞人那邊已經有了變化，成了家庭正式成員，與骨魚長期生活在一起。”
“和洞人的生存進化路徑不同，地幔菌只保留了必要的生存功能，擁有極強的吸收能量特性，抗高溫和水解，能長期休眠，只要有礦物層載體，它們就能活下來。死亡後，它們會吸附凝固許多礦物，變成其他同類可用於生存的基石。”
“雖然與洞人一樣，都會使用同類屍體，但地幔菌更接近珊瑚。”
“它們簡單純粹，和洞人雖然同為微生物，卻處於不同的生態位，所以洞人認為是極好的共生物件。”
“洞人們正在長期馴化它們，從微觀層面上提升【宇宙心臟】和【面板雷達】的精度，並嘗試將這兩者完全連線融合。讓它們不再是內外排斥、非此即彼，而是能夠達到平衡共存。”
周異肅然。
如果能夠解決這兩必須二選一的問題，既有利用宇宙射線的通訊能力，又有能量炮可用，那對所有骨魚來說都是一個超級加強。
“這挺好。”
周異不由疑惑：“有什麼問題？”
“董事長，這骨系家庭的確變得越來越豐富和多樣，只是家庭糾紛也變得越來越嚴重……”
骨人部長撓頭：“因為這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小團隊，不再是兩三個人那樣大家說好就行。”
“大多數骨魚根本協調不到內部各方的訴求，好在機電生命的加入，倒是透過計算模擬，能夠透過表決方式，達成絕大多數家庭成員的認可。所以家庭成員超過三個，基本都會引入機電生命。”
“現在我們正在完善骨系家庭的規定機制。不過既有血肉生命的體系不適用，所以借鑑了機電生命的【家庭】，建立「父子」和「血脈」身份，家庭決策者也就是整個家庭監護者，只有一個。這位監護者，也將對外承擔這一家庭的社會責任和義務。”
“明確責任和義務，能夠便於減少糾紛。”
周異苦笑。
沒想到啊沒想到。
機電生命的家庭程式，現在變成了優秀的先進位制度，公司得到要好好看好好學了。
“董事長，還有七口之家。雖然目前只有兩例，但也已經看到了苗頭……或許多種族家庭式融合，會以骨魚作為樞紐持續鋪開。”
雅各布繼續講著：“七口之家，融入的是人類。”
“……”
周異笑容僵住。
這是鬧哪樣！？
向來追求躺平的新人類居然還趕這時髦？“仔細說說。”
“是。”
骨人部長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梳理思緒：“最初的時候我們也很疑惑。人類有自己內部社群，男女兩性之間互相吸引才會在一起，家庭形式在人類社會里都是以同類為目標。”
“我們拜訪詢問了那兩位加入骨系家庭的人類。他們都是公司員工，一個是工程師，一個是月球農夫。”
“他們說出了原因。作為公司員工，他們收入養活一個家庭綽綽有餘，加上公司的醫療教育免費，所以開銷其實完全不是問題。但他們覺得常規結婚太麻煩，而且很危險，公司員工在各地都是香餑餑，不少被外面的男女巧言令色騙了錢，財色兩空，很慘……”
“另外就是養小孩的事。公司員工的孩子已經贏在了起跑線上，但是競爭激烈程度外界是很難想象的。”
雅各布比劃著細長的白骨手指，解釋說：“習慣了優越的環境，如果孩子不好好學習，未來就只能去公司外面生活。那將會造成巨大落差，帶來諸多痛苦。”
“而小孩如果先天不擅長學習，或者注意力和記憶力差，就更加困難。”
“公司裡有一部分員工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不想結婚。他們怕被欺騙和背叛，未來如果幫不到孩子，就會更加痛苦。”
周異聽得沉默了很久。
看來不結婚這種事，收入高低似乎沒有必然關係。
尊重個人選擇。
他說：“所以這兩位不婚族，就選擇了加入骨系家庭？”
“是的。”
雅各布點點頭：“能支撐家庭的骨魚體量都非常大，最小主體也有10米以上，最大的大嘴已經遠超藍鯨，長度達到300米。其內部空間，為人類提供一個獨立居住的房間很輕鬆。”
“加入骨系家庭，這種多種族環境，能夠互相幫助，因為生態位不同，大家的衝突和摩擦反而會很少。”
“同時也能擁有家人和穩定的朋友，成長性也高。對於獨身主義者，是一個全新選擇。”
“骨系家庭也需要人類，因為人類最大的優勢就是想象力和白日夢，或者說創造力，這能給整個家庭帶來創造性的建議和視角。人類是骨系家庭的變數，這個變數在關鍵時刻很重要，將有助於突破既有的框架。”
“比如說，【家庭】程式應用於骨系家庭，就是源自於人類的建議。在骨魚體內效仿翡翠城房屋，建立一個個獨立房間，供給不同家庭成員使用的私密空間，也是人類提出……”
周異深以為然。
確實。
增加變數方面人類是專業的。
人類歷史上，拉個大的，整個狠活，這兩個週期總是交替出現。
現在人類終於可以專注於他們擅長的領域。
周異忽然想到：“骨魚的發展迅速，那麼骨人呢？”
雅各布猶豫了一下：“公司的骨人員工選擇了另一個方向。骨魚是飛向太空，遨遊宇宙，骨人則是想要工業化和商業化，目前它們說動農業部，已經在區域性在月球表面，建造出大規模的地幔菌農場。”
“地幔菌的優勢，是能夠在太空中獲取宇宙射線，能得到近乎於無窮的能源。這對於衛星和飛行來說，幾乎可以算是一種永動機。”
“作用於各種裝置，地幔菌就只需要考慮強度、耐磨損、具有優質抗擊打能力。”
“骨人們根據不同需求，培養不同亞種型號的地幔菌。”
“像是衛星，本身需要穩定性，它們就基於此篩選出了【魚型-衛軌】，來可以移植到衛星表面，並且透過光炱和矽酸鹽層，確保熱量不會影響內部的衛星運轉。”
骨人講道：“透過輔助器，能讓地幔菌的生長積累定向，從而產生一個固定的能量推力方向，讓衛星們能夠這樣直接高速飛行，而不再是依託於星體引力。”
“雖然這一技術還在內測階段，但舊王那邊已經預定了100套……每一套價格是8萬光種。”
“再者是它們用地幔菌替代了過去的光印鋼鐵冶煉，地幔菌熔爐，變成了更加廉價的工業化高爐，成本進一步降低，只需要維護地幔菌的生長和結構即可。各地區都在向我們公司訂購，因為這個關係到基礎工業的降本增效，所以大受歡迎。”
“更多的應用也在摸索中。”
周異心說好傢伙。
骨魚在追求遠大航程和更大更強，而骨人們不忘初心始終專注於搞錢，搞更多的錢。
也挺好。遠大理想，也需要足夠強壯的地基支撐。
有人仰望星空，有人好好賺錢。
這兩個目標都很重要。
骨人們對於盈利積累資源的追求，相當於為骨魚們能遠航而籌措資金。
周異只是強調：“用地幔菌商業化運作，必須要小心謹慎。這種生物本身強度太高，濫用容易造成巨大風險，要謹慎把控，避免變成新一輪的微生物災難。”
“董事長您放心，現在我們有覺明子和703兩位做風險控制。它們是光核體，使用【修道】呼叫超過30萬級的機電生命算力，在地幔菌商業化之前，就做了一整套的配套措施。”
雅各布繼而講道：“首先是地幔菌本身經過數千代改良，依靠順時器，將這一過程幾乎是加速了4500年……當前大規模使用的地幔菌，高度依賴於我們生產的菌糧。”
“只有食用特殊菌糧，它們才會分裂繁殖，否則平時都會處於繁殖受抑制狀態，以確保足夠穩定和可以量化精準使用。”
“醫學部透過沙鼠體內細菌培育出了一種特殊的地幔噬菌體，是專門針對地幔菌的清理者。”
“另外還有人工太陽，對地幔菌已經做到了實時定位。因為地幔菌會產生明顯的熱反應，那些區域宇宙射線反射很少，透過這種原理，我們能夠發現那些反射少的區域，對那些地方進行預警和持續觀察，預防事故的發生。”
周異聽得點頭。
有預警監控機制，有菌糧避免菌類氾濫，還有專門的地幔菌殺手，這一整套風控對策很齊全。
現在公司不再是那個初創企業，在各個領域細分上都有著完善健全的機制建立。
倒是省心多了。
“做得很好，繼續加油。”
“是，董事長！”
……
第九年的夏天來得很早，但比前幾年都要平穩，熱得恰到好處，讓大家能夠享受冰飲、啤酒和西瓜，又沒有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與之前的夏日不同，因為人工太陽清理了圜流，今年大家終於能夠擁抱那些被遮蔽的海洋和海灘。
沙港最近的沿海城市是貝殼市，員工們假期乘坐飛艇或擺渡車直達去享受海濱週末。
貝殼市原本是一個小型中轉貿易港，過去以養殖貝殼出名，那裡的海洋是貨真價實，如今變成了網紅打卡地。
相當一部分旅客都是發展聯盟的居民，這些人在公司體系或產業下工作，平均收入高，消費起來也大方，對當地的經濟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周異也沒事就跑貝殼市過週末。
這地方搞水產起家，所以現在的海鮮夜市迅速變成了明星招牌。
各種扇貝生蠔，搭配蒜末，就著冰啤酒，坐在沙灘邊的椅子上，聽著海浪聲音，在盛夏夜吃吃喝喝簡直一本滿足。
這一天，周異帶著助理元宵去那邊吃夜宵。
他們找個人少的角落坐下。
周異穿著公司最新的【地幔菌】短袖花襯衫，搭配花短褲，腳下一雙拖鞋，夜色下完全融入了人群。
元宵則是換上了黑色長裙，她面板白皙，面容姣好，哪怕長裙本身是保守的款式，這位少女形態的告死天使還是惹來了許多關注目光。
周異躺在椅子上，漫無目的地望向周圍。
旅客們三三兩兩嬉笑著，有人在篝火邊奔跑和跳抽象舞蹈，各種食物的香味和木炭味道不時傳來。
九年前，黑夜裡的人們不是拼命工作就是到處拾荒，小心翼翼躲避著光納種們，現在他們已經不用這樣。
舊人類的生活似乎正在逐步復甦。
元宵用牙籤插起一塊西瓜遞到周異嘴邊。
周異一口嗦入，慢慢吃著。
今年西瓜也很不錯。
元宵又遞來一串烤雞翅，周異側臉拒絕。
她又換成牛肉串。
周異這才張嘴開吃。
他對旁邊一個像是超小垃圾桶般的機器人說：“你們現在貝殼市發展不錯啊，算是我們發展聯盟裡第一個明確的旅遊海濱城市了吧？過去的劣勢，現在反而變成了優勢。”
機器人說：“多虧了公司幫扶，我們是吃了公司發展紅利。死海被清理之後，我們這裡的確就一下子變成了各方度假和購買度假房的重點，也是因為本身位置兩面靠海，加上有公司基建完善，服務本身也一直是我們貝殼市的重點，服務型城市，現在也算是熬出頭了。”
這位自然是貝都公的分機。
周異笑道：“也不算熬。你是一開頭就在做這方面打算吧？當初貝殼市工業製造領域上只做電池方面，其他就是大力發展海產，還有蘑菇屋產業升級……能夠一下子起飛，不止是運氣好，而是一早就有準備。”
“您說的是。其實貝殼市最初設想，是做發展聯盟的後花園，這裡打造出一座舒適而優質的度假地。我們引入了各地美食和大量酒吧，還請來了舞團和戲劇團，並且還邀請各地藝人過來表演，都是為了這一目標。”
貝都公腦袋上呼吸燈閃爍：“只是沒想到，死海園區和大規模圜流被清理，海洋一下子就變成了極其珍貴的高品質資源。也算是機緣巧合。”
好一陣後。
周異左右張望，疑惑於夜神怎麼還沒來？忽然他發現，一名身著藍白條紋比基尼的高挑女郎款款走來。
隔著老遠，對方就揮手：“oi，遲到了一點，因為那個新員工太蠢，浪費了時間……”
周異讓貝都公去忙自己的。
他眼睛不由停留在了夜神上半身。
不是。
你這是不是太雄偉了一點？g了吧都？周異比劃了一下手勢，雙手輕輕拍了拍胸口：“那個，低調一點，不要太惹眼。”
周圍男人們齊刷刷關注這裡，g的威懾和統治力可見一斑。
“哦。不是大點好嗎？”
夜神不解，不過她還是雙手調整了一下胸口，於是降到了d左右。
男人們的目光都是震撼。
他們顯然搞不懂，這是什麼化妝邪術。
居然可以在d和g之間絲滑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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